左貴正跟那老茶客兩人說話,左貴道:“你有什麼感覺不舒服的地方?”“是嗎?”老茶客瞅見左貴臉色陰沉,知道左少陽所言不假,有些後悔自己嘴巴太快,他倒不想給左少陽添麻煩,便掩飾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啊,你剛才拿著筆,我還以為你要寫方呢,先前你既然給祝藥櫃說的那麼準,也給我瞧瞧,如何?我這幾天也覺得不得勁喲”
老茶客笑了:“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不說話,你瞧我有沒有病,如果有病,那我有什麼病?說對了,你的茶錢我包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猜對了不認賬!當然,說不對沒關係,各付各的茶錢,也就圖個樂子
嗬嗬”李腳商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說的倒也有理,行,我不為難左郎中了,我也跟你學,找小郎中逗逗悶子,這總可以了吧?”桑小妹道:“他在做什麼?”那老茶客一拍大腿道:“小郎中不說這些事我也知道,昨天那些個債主去你們貴芝堂討債,知道的都說他們不地道,這不是硬把你們往絕路上推嗎?特別是那老婦,嘖嘖,說句實在話,別的兩個我不清楚,這老婦的確是左郎中你救了她一條命啊
那麼多藥鋪醫館都去了,包括號稱‘惠民’的惠民堂,也是能救不肯救,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銀子嗎?聽說治這老婦要用上好的人參做主藥,而且要長期吃,鐵定花不少銀子,就算小康之家,那也是吃不起的,這老婦一家人窮得叮當響,哪有錢抓這麼貴重的藥啊?若不是你們,誰肯花這錢替她治?所以啊,都說你們是為了給這老婦治病,花光了錢,才沒錢還他們債,這些人卻這會子去逼你們,當真沒有天良啊!”黃芹瞧了一眼外麵,低聲道:“你不怕娘看見?”這時茶肆裏已經來了好幾個茶客,有聽說這事的,也有沒聽說的,泡茶館的大多是些閑人,就喜歡打聽些新鮮事,聽老茶客說這事,也都端了茶杯坐過來聽
有人便附和道:“這沒錯,還有那死胎不下的產婦還不是呀,連倪大夫都搖頭沒辦法,隻等著抬回家去等死了,還不是人家左郎中一劑藥就搞定了,把那產婦的男人喜得逢人就說左郎中好
是他媳婦的救命恩人”
左貴剛才以為他說笑的,現在他又拿這話來說,心中有些虛,不過臉上還是笑吟吟的:“茶錢嘛,我還是能付得起的
這診病跟算命不一樣,沒有人沒病看病的,有病那是沒奈何,實在沒辦法,誰也不願意去藥鋪看郎中,有病的人也不願意說自己有病,本來沒病的人,更是忌諱人家說自己有病
所以嘛……”“我去那做什麼?”剛才調侃左貴的那老茶客忙道:“哎喲我先說的,你可別加塞!等左郎中給我瞧完了病再給你瞧!先來後到嘛,不是啊左郎中?”就在這時,就聽後院門處有人高聲笑道:“你這老家夥搗什麼亂,左郎中好不容易來茶館喝杯清閑茶,你倒好,鼓搗這麼一大堆人找他瞧病,人家看得好倒也罷了,要是看不好,豈不難堪?”“小郎中要,嗯……,可能是要給人寫方吧”
黃芹拿著紙筆過來,放在左少陽麵前的桌上
“看見又能怎樣?反正該罵的已經都罵完了”
桑小妹小碎步來到廚房門口,悄悄探出半邊臉往外瞧
正好瞧見左少陽也正微笑著瞧她這邊,衝她笑了笑,點了點頭,慌得她急忙把臉縮了回去,片刻,又慢慢探出頭去瞧
瞧見左少陽已經把臉扭過去看旁邊的老爹左貴診病了
眾人回頭瞧去,隻見後院門口站著個老者,跟竹竿一般瘦高,正是恒昌藥行的祝藥櫃
左少陽把紙攤好,提筆正準備寫
那老茶客就坐在他身邊,側臉一瞧:“喲,小郎中,你這是準備給人寫方嗎?聽說你給恒昌藥行的祝老掌櫃看病,人家一句話不說,你就給看了個真真切切,就比他本人還清楚
嘿嘿,今兒有空,也給我看看?”“怎麼不會介意?是我就會介意!”祝藥櫃背著手慢慢走了過來,左少陽忙起身讓座,祝藥櫃卻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從旁邊扯了一把竹椅過來,撩衣袍坐下,說道:“你先前說,上次我讓小郎中看病,啥也沒說,小郎中卻看了個清清楚楚,這半點都沒錯,可那是我跟小郎中說笑來著,他是晚輩,又是初學咋練,說錯了也沒關係,你呢,直接奔人家左郎中,人家左郎中開藥鋪坐堂問診,你要是上門求醫,人家病沒看準,沒給你治好那也就罷了,外人也不知道,可你現在在茶館裏拿看病來逗樂子,你又不肯說你到底什麼地方不舒服,讓人家隻用診脈望舌就斷定你是什麼病,你想想,他左郎中要是說錯了,那麼多人在這,豈不是砸人家貴芝堂的招牌嘛!”祝藥櫃搖頭道:“左郎中先前說的沒錯,看病不同於看相,不能拿來開玩笑,我先前找小郎中瞧病,那是我真有病,你要是真有病,讓他瞧瞧,試試他的本事也行,要是沒病,光拿這來圖樂子解悶,我勸你還是出門往右拐,一直往前走,到石鏡河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