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貴回頭對左少陽道:“忠兒,給倪大夫算一下診金資。”說到這,又斜了倪大夫一眼,拖長了聲音道:“記住,實打實的算,切不可多收!免得成了傀大夫口中無良遊醫,多收幾文事小,說出去咱們貴芝堂招牌有損事大!”
倪大夫在合州是飽獲讚譽的名醫,一向以仁醫自居,骨子裏是看不起別的醫者的,特別是左貴這樣醫術平平的郎中,剛才談到這件事,他內心深處的驕傲自大不知不覺表露了出來,沒想到被左貴抓住了痛腳,著實被譏諷了幾句,不禁又羞又窘,但人家剛剛救了自己的兒子,又答應出堂幫弟弟作證,得罪不起,所以訕訕地自嘲道:“左郎中醫德高尚,在咱們合州杏林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老朽曆來十分佩服,隻是,這些酬金,嘿嘿,其實不艙算是診金之外的謝禮了。而是給令郎幫忙出庭作證和救治犬子兩項一並的酬謝。還望左郎中通融一二,予以笑納。”
倪大夫一再懇求左貴收下這三匣子重禮,自然是擔心左少陽出堂作證不力,雖然對方已經答應幫忙,但在他看來,不收禮的幫忙,總讓人不放心,而這件事已經花了巨資,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弟弟的腦袋就可能搬家,所以,他是想盡辦法要讓對方把東西收下。
倪母等人也深知其中厲害,前麵已經花去巨資打點關係鋪路,最擔心的就是最後這步棋功虧一簣,所以也陪著笑勸說著。可左貴索性不予理睬,坐在長條幾案後麵,悠閑地品著茶望著門外街景。
倪母等人還從來沒遇到過捧著錢送不出去的,都沒了主意,望著倪大夫。畢竟,倪大夫開醫館藥鋪行醫三十幾年,見多識廣,這種場麵也遇到過,或許能想出辦法來。
倪大夫眼珠轉了幾轉,終於想出一個主意,拱手道:“左郎中,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否。
“倪大夾請講。”
“犬子這病,雖然轉危為安了,但隻怕一時還好不了,需要比較長時間服藥,另外,老朽對貴堂醫治少陽證下利虛脫的這個方子很是仰慕,另外,貴堂炮製烏頭的方子,老朽也是十分欣賞,所以想重金求購,還有,上次老朽曾讓舍弟來商議購買治療中風的方子,舍弟不懂禮節,說話不中聽,得罪了貴堂,老朽替他賠罪。同時,老朽還想購買這治療中風的方子,一共三個方子,就不分哪個方子多少讖了,三個方子總共這三匣子的東西。嗬嗬,希望左郎中能割愛想讓。”
左貴拎著胡須道:“我這當然沒有問題,方劑嘛,治病救人用的,多一個人知道病患就多一份希望。自然是好事。不過,這件事你得問犬子,方子是他學來的,他說了才算。”
倪大夫忙對左少陽拱手道:“左公子,你意下如何?”
左少陽幹笑兩聲:“傀大夫一代名醫,對我們貴芝堂的方子也稱仰慕,嘿嘿,原來我的方子還是有些用處的嘛。”
倪大夫老臉又是一紅,當初左少陽來惠民堂推銷方劑,倪大夫曾嘲諷他是騙子,賣的方劑肯定無用,否則貴芝堂也不會窮困如此。左少陽當時對倪大夫就說過,要證明給他瞧,倪大夫當時還冷冷回了一句,他瞧著呢,想不到一個月時間沒到,自己就求上門要求購方了,心中當真有些不是淄味。
左少陽也隻是調侃兩句,並不得理不饒人,笑道:“炮製烏頭的方法,我不能賣,因為已經跟恒昌藥行說好了的,讓他獨家經營。至於治療中風的方子,隻要價錢合適,好好談談,倒也可以考慮。而救治令郎的方子嘛,其實倪大夫不用買。我們既然接受給令郎治療,自然是要治好為止,該吃多少藥,我會開了煎好給令郎送來。直到痊愈為止。
“不不,老朽實在是仰慕此方功效,所以真心求購此方,為將來治病所用。另外,那中風的方子,隻要貴堂出個價,老朽決不還價。嗬嗬”
“是嗎?”左少陽瞧了他一眼,緩緹道:“還是傀大夫出個價吧。現在是你們要買,不是我們要賣,所以自然應該買家出價。不過,話說在前麵,如果隻出個一兩百文的,就免開尊口好了。”
倪大夫當初曾說左少陽那治療死胎不下的方子如果出一兩百文,出於好奇會買下,出到九百文,就是存心耒騙人的。此刻聽他那話,雖然不是嘲諷調侃,畢竟做賊心虛,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現在這方子曾救過犬子性命,少陰證下利虛脫又是多發病,這方子價格絕對不菲。而那治療中風的方子更是價值連城,無
奈老朽財力有限,就以這些老山參、首飾、和銀兩為價好了!”左少陽正色道:“說實話,那中風的方子,的確值些讖,但也值不到你這三匣子的東西這麼多的。至於我給令郎治病的方子,說穿了一文不值的,若我這麼高的價格賣給你,人家會說我是個貪圖暴利的大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