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亦謙一直覺得自己和袁清算是亦敵亦友的關係,你若說關係好吧,好像也好,九亦謙其實很欣賞袁清,覺得他是個聰明人。可是要說關係不好吧,也是,畢竟他還欠著袁清那麼多錢,多到他每天都在忍耐中,忍住不去殺掉袁清。
袁清能殺掉麼?
九亦謙想,大概沒有那麼容易,即使自己花大價錢請了最好的江湖高手,袁清一定能花更大的價錢請到那個江湖高手的克星。
更何況九亦謙他沒有錢。
而袁清一直活著,九亦謙就不信,江湖裏沒有人不覬覦他的錢財,當然不是,顯然是袁清一直都有好好地保護自己。
現在袁清就站在九亦謙的麵前,九亦鈞想了想,這好像是袁清第一次主動的站在自己的麵前,向來是他們有事求袁清。
這下子算是風水輪流轉,袁清有事情來求他了。
於是他讓大臣們中途休息一下,叫太監引著袁清到後殿裏來談事情。
袁清語速很急促,他說:“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說來看看?”九亦謙摸摸下巴說。
“今年的利息我不要了。”袁清咬咬牙說道。
“好。”九亦謙點頭。於是也不再多問什麼事情。
朝廷借了袁清多少錢除了袁清還有九亦謙,先皇和一些財政大臣,沒有人知道。
但是朝廷每年的盈餘大部分都拿去填那個利息了。這樣想想就知道袁清為了顧白徵究竟讓了多少的利益。
顧白徵值這個錢麼?袁清帶著顧白徵出宮的時候就在想。他仔細打量顧白徵,顧白徵頭上留著血,她捂著自己的頭,趴在袁清的車子的窗邊回頭看,身後是高高的宮牆。
“你舍不得那個龍潭虎穴?”袁清遞給顧白徵一張帕子示意她擦擦血跡。
顧白徵接過帕子,看了看,然後吧唧,拍到了自己的頭上。
“哎呀!”袁清看顧白徵那個粗魯的樣子都被嚇到了,他說,“大爺哎,你別這樣啊,我還指著你的腦子賺錢呢。”
於是他搶過帕子,小心的,輕輕的給顧白徵擦去額前的血跡。然後又給顧白徵捋了捋頭發。他說:“我敢保證,你和我到我們府上,一樣也是皇宮裏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對,肯定比在裏麵過得好。”
顧白徵搖搖頭說:“不是舍不得,是留戀。”
“喲,還留戀。”袁清覺得有意思,咂咂嘴笑道。
“大仇未報,怎麼能不留戀?”顧白徵放下窗簾子,皇宮已經很遠了,四匹馬拉著的馬車又平又穩,她看不到皇宮了,便拉下窗簾坐好。
她的頭還有點疼,這會子有點困了,她說:“我睡一會,醒來給你寫配方好伐。”
袁清說:“好。”然後顧白徵就靠著車子睡了。
車子本來是平穩的,可是也許是路不好,這一條剛好有石頭,於是顛簸了一下,顧白徵的頭重重的在車廂上撞了兩下,彈彈彈。發出“咚咚”的聲音。
聽得袁清膽戰心驚。
顧白徵眼睛也不睜開,皺著眉,把手墊在了頭和車子之間。
袁清看著顧白徵的傷口又裂開出血了,用手帕幫她按壓在,於是摸到了她額頭上另外的腫起來的包,又想著剛才幫顧白徵捋頭發,又摸到她腦後的包。
這天才的大腦啊,就被這般糟蹋,袁清有點看不下去了,終於,在馬車再一次顛簸以後他掀開車簾說:“不必太急,看好路別再顛著了。”
車夫連忙誠惶誠恐的放慢了速度。
四匹馬的馬車本來就寬,占著過道,這會子又走得慢,整個早集的市場就被這麼阻塞了一點。
可是沒有人有怨言,誰不知道這是袁家公子的馬車,誰不知道他們腳下的路都是袁家出錢修的?
於是,慢慢的馬車慢慢的走著,袁清昨天也沒睡好,也有點困了。他手上本還按著手帕的,這下子耷拉下來,然後整個人也耷拉下來,靠在了顧白徵的肩膀上。
柔軟的,高矮也剛好合適,袁清蹭了蹭,睡著了。
而顧白徵更是沒有知覺,好像酒還沒有完全清醒,她抱著袁清的腦袋,感覺像是抱著一個大酒壇子,舔了舔,咂咂嘴。
袁清抬起手,抓了抓被顧白徵舔過的臉,繼續睡。
於是兩人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対抱的姿勢睡著了。
等馬車夫終於把散步一般的馬車趕到了袁家門口時他叫道:“少爺,到了。”
馬車裏沒有人應。
袁府裏的下人出來迎接袁清,掀開車簾,看到自家少爺和一個叫花子一樣的人相擁著入眠,睡得好像很香,腦子都停止思考了。
這——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