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徵摔下床,鳳凱唱連忙就地一滾,滾到顧白徵身下,正好接住了她。
鳳凱唱是個武人,肌肉結實飽滿卻不至硬得硌人發疼的地步,隱隱的還有些彈性。
其實床不高,顧白徵覺得,隻要不是臉先著地都不算什麼。可是鳳凱唱還是接住了她。這是鳳凱唱第二次接住她了。
顧白徵從鳳凱唱的胸口抬起頭來,正好對上鳳凱唱的眼睛。這是一雙太平靜成熟的眸子了,老老實實的顯示著滄桑。顧白徵連忙爬起來身來,調轉目光。
鳳凱唱保持著抱她的姿勢,看著顧白徵爬上床,才收了手。
顧白徵尷尬的說:“我說我會掉下來的吧?”
鳳凱唱摸摸鼻子說:“我當時就想說,你掉下來我還能接住你,若是你睡地上,我掉下來——”
“你會壓死我的!”顧白徵笑道。
鳳凱唱於是也低聲笑了笑。
顧白徵聽著鳳凱唱低沉的笑聲,在這樣的夜晚裏,突然覺得迷人性感。她歪著頭,想了想說:“既然你有一半的喜歡我,那我也一半的一半喜歡你好了。”
鳳凱唱一聽,一愣,然後說:“胡言亂語。”
顧白徵也不管他,自顧自的躺下睡了。
鳳凱唱看了她一會,也躺下了,聽著顧白徵平緩的呼吸聲,他也很快就進入夢鄉。
天亮的時候,鳳凱唱睜開了眼睛,就看到顧白徵懸在他臉上方的臉。她經過一晚上的修養,樣貌似乎又好看了一些。她頭發有些亂糟糟的,眼睛卻是清明的盯著他。
鳳凱唱倏忽覺得有點心虛,他說:“我打呼嚕吵醒你了?”
顧白徵搖搖頭說:“沒有,你睡覺也很安靜,簡直不像個男子。”
鳳凱唱坐起身來叫來侍女更衣,他說:“以前——”他想了想,搖搖頭說,“不說也罷。”
顧白徵發現鳳凱唱最不喜歡說的大概就是芙兒的母親,每次提到她的事情,他便閉了嘴巴。於是她也起身由著侍女給她穿衣服。
她發現,有人伺候真的挺好的,隻是吧,不習慣,但是真的很好。
洗漱完畢,鳳凱唱叫人將早餐送到屋子裏來,然後就和顧白徵麵對麵坐著吃早餐。顧白徵吃東西和昨天大不一樣,大概是養得好了,挑挑揀揀的。鳳凱唱皺著眉頭說:“你有點不知禮數了啊。”
顧白徵一愣,抬起頭,然後突然就有點紅了眼圈。
鳳凱唱瞧著顧白徵不對勁,放下碗筷問道:“好好地吃飯,這突然又怎麼了?”
顧白徵強忍著眼淚。她本不是一個輕易會哭的人。但是不知怎麼的,剛才鳳凱唱的一句指責,讓她心裏很是難受委屈,於是才紅了眼圈。她說:“沒事。”吃一口東西,咀嚼著完全沒有味道。
鳳凱唱沒有得到回答,一頭霧水,想了半天,突然說:“不會是因為我說你沒有禮數吧?”
顧白徵本來想悶在胸裏的,聽著鳳凱唱的話,突然就忍不住了,掉了一顆眼淚,然後點了點頭。
鳳凱唱這是真的懵了,好端端的,顧白徵為什麼就哭了。他連忙伸手去擦顧白徵的眼淚。他的手掌很大,有些粗糙的繭,擦得顧白徵正在脫皮的臉很不好受,於是顧白徵避開了。
鳳凱唱居然覺得有點心疼,有點茫然若失。他說:“我之前看你挺堅強的啊,刀劍都不怕,說你一句就要哭?”
顧白徵搖搖頭,隻是吃東西不說話。
鳳凱唱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當初和芙兒的母親就是這樣,那個女人,他覺得他對她夠好的了,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敢說重的話。
但是他能感覺出來,那個女人很排斥他,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女人已經心許卞樂詠了。
隻是很摸不懂女人。
顧白徵是一個很直的人,從一見麵開始就很直,直接的直。而且骨子裏隱隱有一股子不接受束縛的大氣,鳳凱唱很喜歡她這樣。他覺得這才是一個真正值得交往的女子。
他一半的喜歡便是來自這裏。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顧白徵太多的恣意妄為,太多的不合規矩,若按照常人說的,她配不上他。
可是顧白徵這會子居然和所有女人一樣,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其妙的哭泣,鳳凱唱被顧白徵哭得有點不耐煩了。他忍不住拍桌子:“哭什麼哭!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是他急躁了,平日裏吃個早餐沒有那麼久,更何況今日還要去見皇帝,顧白徵又吞吞吐吐,哭哭啼啼的,讓鳳凱唱煩躁且不好受,於是拍了桌子。
顧白徵受到了驚嚇,倒是不哭了。
門外待命的侍女們連忙衝進來,跪了一地。
鳳凱唱看著所有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更覺得不舒服了。他站起身,背過身子不看任何人。
就這樣,整個屋子裏,連根針掉在地上聲音恐怕也能聽見。鳳凱唱的心居然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