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宜陽戰場東五十裏,一條山溪旁,羨門子高緊握藤杖,望著五六百裏外宋武所在的東北方向。
他發須皆張,呼吸沉重鼻息重重,如同一頭眯眼俯視獵物的獅子,還是呼嚕嚕打呼的獅子。
宋武眼中羨門子高已經動手算計他,是自己嫡親仲父背叛了血脈親情,背叛了宋武對親情所剩不多的期望!
羨門子高眼中此時的宋武也是叛徒,在如此緊要的關頭,卻因為一己之私而背叛了整個殷商王族!
他不會將宋武往死路上引,宋武也知道這一點。可他在意的不是生死,而是向列國複仇。商闕劍的完整性意味著什麼,宋武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很明顯,首陽山神給宋武的暗示很明顯了:商闕劍很重要,完整的商闕劍比首陽山上下任何一樣靈萃寶物還要珍貴!
不在意生死,不在意商闕劍是否損毀,宋武隻在意複仇。偏偏,羨門子高沒給宋武吃定心丸,誰若能保證商闕劍損毀,有助於宋武複仇,那宋武就能毀了商闕劍。可是,沒有一個準確的回應。
再說,宋武要做的事情,是沒有尺度限定的。難度比許諾助宋武複國還要高,還要不好預測,誰敢給宋武吃定心丸?別人丟出定心丸,以宋武多疑的天性能吃?
算計商闕劍、背叛宋武的期待、還要像操縱傀儡一樣指揮宋武去奔波,引的宋武憤怒,一劍劈了羨門子高所贈的羊皮地圖,等於一劍斬斷了兩人之間目前唯一的聯係渠道、信物。
彭錐頭疼欲裂,雙手緊扣著自己腦袋坐起,垂頭,咬牙疼得獰聲低語詢問:“君上,何去何從?”
看一眼漸漸啟明的蒼穹,宋武也是抬起右手緊捏眉心提神,心中更是恨恨,不滿羊皮地圖上留下的暗手,也是聲腔發狠:“待桓衝彙合後,大隊赴溫地再作打算。”
“那……”
“去與不去,還需計較一番。”
宋武說著低頭,看著麵前一汪水泊:“終究是血親,仲父算計一事不能不計較。卻不能因為仲父算計,就不顧阿妹安危。”
當年的五國聯軍殺的再狠也殺不絕宋國宗室,宋武有太多的子姓分支族親。但血緣與王室近還能延續下來的,實在是太少。而這種血脈靠近宋武的宗族後裔說少也在千百人之間,說多的話,宋武隻認識那麼十餘人。
宋武的態度讓彭錐有些糊塗,追問:“君上,先生那裏警訊來的倉促,可見事急。目前桓衝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趕到這裏,若三天之後向東而行,臣下擔心勞而無功。”
看著宋武鎮定、思索的側臉,彭錐張張口猶豫再三:“君上,不妨留下刻跡提醒桓衝?”
宋武搖頭:“不成,山裏妖異。大隊不留在這裏做警告,桓衝一行人會有安危之虞。”
三百多人的小型軍隊,聚集在一起就能成功壓迫周圍十餘裏內的妖靈。就連贏疾,能操縱雷霆偷襲宋武,如今被鎮壓在水泊下。可是呢,三百多人抵達後駐紮,被封印的贏疾連叫罵的能力都沒了。
天柱崩塌後軍氣影響力有增幅,妖靈自然也有增幅。桓衝南下時不知道能有多大隊伍,若隻是十幾人,那些力量大增控製不住的妖靈極有可能對桓衝一行人下手。
這些力量突增心智不成熟的妖靈目前是最大的麻煩、禍根,山神還能約束住這些妖靈,不使這些妖靈流竄出去。可外麵的人入山,山神可就管不住了。
大隊人馬不能動,宋武又堅持去衛國,這兩個條件擺下來,唯一破局的路子就是宋武單騎而去。
彭錐更感頭疼,勸道:“為人君者,豈能輕身涉險?領軍在外,豈能棄軍獨行?”
責任,他希望宋武明白自己的責任之重大深遠。
“彭卿不知,複國重建我繁華勁宋乃是我等舊宋遺民夙願,為複國而戰,戰死多少兒郎都是死得其所,無怨無悔而死。而如今,不過是宗室安危之事,此事子武一肩挑之便可,豈能牽連國民殞命其中?”
彭錐勸他以責任為重,宋武也以責任來反駁,救宗室成員是他宋武的家族私事,興複宋國才是大夥上下齊心拚命的事情。你們的力氣、生命留著興複宋國,沒必要為宗室成員的安危而戰。
彭錐不知道蕭瑤心是誰,也不在意蕭瑤心區區一個宗室成員的生死。宋國被殺那麼多的宗室,再死一些也無關痛癢。他隻是擔心宋武的安危,僅此而已。
若不是羨門子高傳信,還代表著複國的機緣,否則彭錐會勸阻宋武救援,製止這類不必要的損失。
想要再勸,彭錐見宋武堅決神色,也隻能歎息一聲,氣惱自己本事尋常。
稍後,宋武去找韓虎囑咐兩三事,便等著小青歸來。他需要小青帶路引著他見首陽山神一麵,想要弄明白兩件事。
第一就是形體妖化的小青還能不能出山,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出入首陽山周邊。起碼現在的小青戰力也算強橫,隻要避免與軍隊發生衝突,就算小青打不敗對方,也能自由脫身擇機再戰,是滋擾對方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