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媽媽在“家長群”裏爭起來,一時火氣衝天。
幼兒園的小朋友們也都知道了,於是超超害怕去上幼兒園了。
他仰著圓圓的小臉,皺著小鼻子,對南麗說,媽媽,別的小朋友對我指指點點,媽媽,我不想去幼兒園了。
南麗對兒子說,超超,握起你的拳頭,給自己加油,我們又沒錯,你圍棋四段都拿下了,久經沙場了,已經有一顆抗擊打的心了,別人的這點攻擊怕什麼,我們應該把頭仰得高高的。
顯然,在幼兒園裏超超還是沒能仰起頭。
他豎著耳朵在聽其他小朋友和老師在說這事,他還看見張苗變得一聲不吭了。過了幾天,張苗就不來上幼兒園了。
小艾老師對來接小孩的趙姨說,超超心理壓力很大。
趙姨牽著超超的手回家,說,超超,大人的事隨他們去,我們是小孩。
超超瞅著外婆說,外婆,苗苗還有機會讀翰林小學嗎?
趙姨說,他不乖,就不能讀。
超超輕聲問,他以後會好嗎?他以後長大了會怪我嗎?
趙姨回到家,給女兒打了個電話,說,我看小孩這幾天也別去上幼兒園了。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超超就待在家裏練圍棋。
下著下著,他還會想幼兒園的事,這時候爸爸夏君山就用故事、外婆趙姨就用零食把他的念頭引開去。
兩天後,兩位老人的登門拜訪,讓南麗目瞪口呆,萬般感慨,無限糾結。
這是一對老夫妻,年過七旬的樣子,他們敲開南麗的家門,對南麗說,超超媽媽吧,不好意思,冒昧了,我們是張苗的爺爺奶奶,這件事是我們苗苗錯了,我們懂,我們道歉,我們想求您幫幫忙,能不能幫我們去向翰林小學說說情。
南麗心想,這還有啥用。招生都已經結束了。這是不可能改變的。
但兩老人乞求地看著南麗,說,我們想你們說情可能會有點用,因為你們是被打的一方,你們原諒我們小孩,是不是可以讓學校手下留情,再考慮一下我們苗苗,小孩為“幼升小”學這學那花了很多力氣。
南麗表示為難,說,我去說沒什麼用吧。
那位爺爺突然說,我媳婦現在是不讓我們見小孩了,怪我們平時沒管教好小孩,因為這小孩平時是我們爺爺、奶奶在帶的,我媳婦現在不給我們見小孩了,我們爺爺、奶奶都沒得當了……
老人臉上是難以言說的羞赧和傷心。這家務事向陌生人開口,估計來之前也猶豫了再三。
這讓南麗犯愁、糾結、心軟。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親和後媽。
“爺爺、奶奶都不給當了。”南麗一晚上想著這話,讓自己心裏打起找人求情的幹勁。
第二天一早,她趕去了翰林小學,以采訪的名義進入校園,找到素不相識的金校長,為小男孩張苗求情。
金校長是位胖胖的中年女士,“爺爺、奶奶都不給當了”雖同樣讓她吃驚、感傷,但她也沒有辦法改變結果。她說,很遺憾。
從翰林小學回來的路上,南麗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想著怎麼去答複那兩位老人,想著兒子超超這些天被關在家裏的小臉,想著那個喬珍還在網上發泄不良情緒,心情黯然。
她想,唉,考上也沒那麼開心,因為事還沒完,啥時完呢?
這天傍晚,南麗還做了一件事,她讓歡歡放下作業,讓超超穿上外衣,跟她一起去開元新村。
當她帶著兒女走進她爸南建龍的家時,南建龍驚訝地說,今天怎麼有空?
他看見孫女歡歡、孫子超超長高了許多。他高興得滿臉通紅,說,長大了,長大了。
他已經有好久沒看見他們了,因為女兒說他們在準備考試,沒時間來。
南麗說,今天來報個喜,超超“幼升小”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