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路昉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猜測對方八成是下鄉的知青。
錢大虎笑了:“是不是方安遠那小子啊?”
謝芸錦訝異:“你認得他?”
“當然了,你們村最常往山裏跑的就他了,上個月俺們幾個戰士還同他一起打了頭野豬嘞,好幾百斤呢!”
謝芸錦對這件事沒什麼印象。畢竟上輩子她一門心思都在方向東身上,哪裏會注意別人。
敷衍地哦了聲,謝芸錦開口:“那你們肯定認得路吧?帶我回去。”
語氣理所應當。
放一個小姑娘在深山裏肯定不行。錢大虎本就有此意,正要應下,便聽見自家副營淡淡開口:“大虎,你回崗領罰,我送她。”
“可俺……”
路昉側身:“錢大虎!”
“有!服從命令!”
一男一女遠去的背影分外和諧,錢大虎忿忿不平地嘟囔道:“我看分明是假公濟私……”
……
日頭漸高,暑氣從地麵燙上來,無視樹蔭在空氣裏肆虐。謝芸錦熱得兩頰通紅,踉踉蹌蹌地綴在男人身後,嘴唇因為缺水而有些幹燥。
男人踩著雙解放鞋,身姿矯健如履平地,許是為了照顧她,速度不快,始終保持著兩個身子的距離。
“喂……”謝芸錦用鋤頭戳了戳他的後背,聲音因為幹渴發啞。
路昉回身。
“我走不動了……”想休息一會兒。
男人莫名覺得耳朵發癢,想了想,拾起鋤頭的另一端,扯了扯,道:“快到山腳了,克服一下。”
謝芸錦牽著鋤頭被動向前走,哼哼唧唧。走了一會兒,忽然手脫力,整個人往前撲去。
路昉好似後背長了眼睛,迅速往旁邊側退一步,長臂接住她,摟上單薄的肩膀。謝芸錦撞進一個寬厚的懷抱,鋤頭當啷一聲砸在她原先腳的位置,手柄擦過鞋尖,倒在草叢裏。
少女身上帶著清甜的香氣,如早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溫軟地貼在胸膛上。路昉劍眉輕蹙,下意識地偏頭,忍下喉間的悶哼。
謝芸錦怔了幾許,眨眨眼抬頭看,視線所及之處是男人薄厚適宜的唇瓣,分明的下頜線,以及束緊領口上端的喉結。
幾乎出於本能,她悄悄咽了下口水。
“抱歉。”路昉迅速將她放開,俯身撿起地上的鋤頭。
“謝知青——謝知青——”
熟悉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謝芸錦仿佛孤身在外見到了老鄉,四處張望了會兒,衝著聲音來處喊:“方安遠!我在這兒!”
不遠處很快出現了一個身影,方安遠背著背簍,渾身跟被水洗了似的,見到謝芸錦才終於喘了口氣,臉上那股淺淡的焦急褪去,又恢複成冷漠的模樣。
見她沒心沒肺,心頭微惱。
早知道要領著這麼個人,他今天還不如聽娘的話去城裏。
謝芸錦看到他的模樣也有些愧疚,可大小姐是不會道歉的性子,嘴唇囁喏了幾下,還是捧起自己辛苦挖來的土茯苓,獻寶似的炫耀道:“看!這麼大!是我挖的!我還殺了一條蛇,取了蛇膽還能回去泡酒!”
路昉打消了最後一點疑慮,聞言又覺得好笑。
小姑娘還惦記上蛇膽了,什麼時候又變成她殺的蛇了?邀功邀的未免太過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