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家宴(1 / 2)

房間的布置超出林書的想象。有一瞬間他竟然產生一種做夢的感覺。一切都變的不真實。秦寧父母都已離開,隻有秦寧幫他擺放東西。他卻在發呆。

秦寧笑道:“是不是驚呆了?房間漂亮吧?”

房間裏彌漫著花香,那是秦寧在接到林書的電話之後特意去買的。有的時候她感覺這個房間太寂寞了,有了花香可以有一種溫暖的氣息。

林書在房間裏默默的走動。他一點一點地看,可是總是看不完。有些東西是隱藏著的。後來他索性不看了。

他走到擺放在客廳裏的鋼琴麵前,坐下,掀開琴蓋,在試著按了幾個鍵之後彈奏了一曲。是一首很短的曲子,帶著莫名的憂鬱和哀傷。林書的神情很專注,卻是無喜無悲。

正在忙碌地收拾東西的秦寧停止了動作,坐在沙發上默默的聽著,眼淚悄悄地流了出來。她不是因為那一首憂傷的曲子而流淚。她曾聽過那首曲子,是一首異國的小夜曲。這首小夜曲是一個異國著名的音樂家創作的。

音樂家的一生坎坷起伏,曾經進過精神病院,後來他在鄉村的一幢小別墅裏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他後來拒絕與人交談,孤獨終老。他遺忘了世界,世界同樣遺忘了他。他在他五十四歲的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裏自殺而死。這首曲子是他從精神病院出來後某個大醉的夜晚的即興之作。然而,曲中沒有悲憤,沒有壓抑,沒有奔騰的宣泄,沒有解脫的歡樂,隻有淡淡的憂鬱和哀傷。

秦寧悄悄的拭去眼淚,二十年來,她感覺這是她最為幸福的一刻。曾經在這個房間裏,她幻想林書靜靜地坐在那裏彈琴,彈到地老天荒。

一曲終了,林書輕輕和合上琴蓋,向秦寧笑道:“他竟然還給我買了鋼琴!”

秦寧說:“還有兩把昂貴的木吉他,三支長短不一的笛子,三支不同型號的口琴。”

林書搖頭笑道:“他不知道我現在已沒有心情玩這些了嗎?即便有興趣,這麼也太奢侈了。真像一個暴發戶。”

秦寧很得意,好像這個房間是她的似的,而林書隻是一個參觀的客人,她在向客人炫耀。林書隻是搖頭,隻是笑。後來林書問:“這個房間現在可以洗澡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說想先洗個澡。秦寧說:“我給你找換的衣服,你要穿什麼衣服?”林書要自己選擇。秦寧注意到林書選擇的仍然是黑色的風衣,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的褲子。

她對林書說:“我給你放洗澡水。”

林書洗澡的時候,秦寧在安置林書帶來的書。她把書分門別類,按次序擺放。她發現那些書大都和房間原來的書籍雷同,即便不同的也可以歸於同一個類別。

浴室裏不時傳來撩動的水聲。忙碌著的秦寧快樂異常,這個房間裏終於有了第二種聲音,有了完全屬於某個人的氣息。這個房間不再寂寞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把她的心填裝的滿滿的,就要溢出來了。她不自覺地抹了一下眼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流淚了。

林書從浴室中出來後,發現秦寧已經離開了。帶來的東西都已妥善安置。

林書很感激秦寧的離開。他需要獨處的時間,一個人靜靜地感覺這個房間,認識這個房間,並融入這個房間。他要尋找這個房間隱藏的秘密。不是什麼房間都可以讓人入住的,房間與人的相處和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一樣,是需要建立默契的。秦寧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呀。

當然她並不知道,秦寧離開是因為她父親把她叫走的。秦寧的父親想請林書一起吃晚飯。畢竟人家租了他幾年房子,但今天才正式入住。而那幾年空白的時間裏,自己的寶貝女兒好像鳩占鵲巢了,因此請吃頓飯聯絡一下感情還是很有必要的,權當接風了。他把秦寧叫走是想了解一下林書的性情。

林書拖著一雙拖鞋在房間裏遊走。窗簾全是是厚重的玫瑰紅幕布。林書扯起了每個房間的窗簾,整個房間陷入了昏暗之中。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他都輕輕的撫mo,神情時喜時悲。

在高大的衣櫥旁邊是一個銀色的立櫃。林書用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發現裏麵仍然鎖著,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他笑了一下,撳了幾下數字鍵,然後又換了另外一把鑰匙才打開。裏麵是一個黑色的鐵盒,林書再次取出鑰匙打開盒子,發現裏麵靜靜地躺著兩把精致的黑色手槍,兩盒子彈,還有一張信用卡。

秦寧進來叫林書吃飯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按了下門鈴,過了一會才看到林書打開門。房間裏很暗,秦寧問:“為什麼不把燈打開呢?”

林書隨手把等打開。枝形的吊燈放射黃色的光芒。林書的哥哥很細心,他知道林書不喜歡白熾的燈光。林書說:“我習慣呆在黑暗中。”

秦寧沒吭聲。很多時候,在這個房間裏,在晚上,她也喜歡關著燈。明亮的光線使她的心事和孤獨無處遁形。隻有在黑暗中,她才是安全的,有一種幸福的孤獨。

菜很豐盛,老秦同誌甚至提出要喝點酒,林書拒絕了,因為老秦不抽煙不喝酒。秦寧執意要給林書拿酒,林書好說歹說才打消了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