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仁恕之道(十一)(1 / 2)

將正麵的契丹步卒全數殲滅的同時,李誠中並沒有感到輕鬆,相反,他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賭輸了,對手幾乎沒有延誤多少時刻,就在他變陣之後便立即發起了衝擊。

契丹人的騎兵衝鋒極為果斷迅捷,三個方向的所有騎兵都一次性投入到衝擊之中,完全沒有留任何後手——就連主將也親自帶兵衝了過來。

李誠中內心煎熬的看著前營士兵將包圍圈中的契丹步卒屠戮完畢,然後,他就看到了衝到麵前的契丹騎兵。已經來不及變陣了,李誠中所能做的隻是指揮弓手發出兩波箭雨略作阻擋,便下令弓手棄弓拔刀,他最後發布的命令是——各自為戰。

圖利的眼光在不知多少次戰事中早已練得毒辣無比,當平州軍變陣的時候,他立刻判斷出這是最佳的進攻時機,然後毫不猶豫地投入了手中所有的力量,並且親自帶隊衝鋒。他的判斷十分準確,契丹騎兵衝到平州軍身邊的時候,平州軍完全來不及收回,整個戰場上一片淩亂。

圖利一馬當先躍入平州軍中,身後跟著如洪流般的騎兵。他馬槍一抖,在一名平州軍脖頸上爆出一團血花,然後繼續向前,毫不停留的徹底鑿穿了平州軍的軍陣。就這麼一個鑿穿戰術,圖利堅信平州軍即將徹底崩潰,無數次勝仗的經驗表明,九成的軍陣擋不住一次鑿穿。

當圖利回過頭來的時候,他微微有些愕然,平州軍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轉身潰逃,而是仍在堅持作戰。不過他也僅僅是愣了一愣,便再次帶領手下的精銳騎兵發起了第二次鑿穿。這次的鑿穿路線是一個弧線,當他穿過平州軍陣的時候,再次扭頭觀察,卻發現平州軍仍在堅持廝殺。他有些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些平州軍都以五人或十人一組,自發的和自己手下的騎兵作戰。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些平州軍的戰法十分老道,看上去似乎對這種戰鬥十分熟悉,他們毫不慌亂的避過契丹騎兵的攻擊前進方向,齊聲喊著聽不懂的號子,從側麵將馬上的契丹勇士一個個捅了下來。還有一些平州軍小隊圍住落單契丹騎兵,往往是幾杆木槍攢刺一擊,便將被圍的契丹騎兵殺死。

這不是圖利想象中的戰鬥,明明軍陣已經被衝散了,為什麼他們還在不慌不忙的戰鬥?圖利想不明白,幹脆再次衝擊了一回。但這次衝擊的效果卻更低,平州軍小隊見到他衝過來後,便立刻閃躍到一邊,令他無功而果。相反,在這次鑿穿中,他身後尾隨的騎隊卻反而被平州軍從馬上捅下來好幾個。

平州軍小隊的自發作戰和配合逐漸將契丹騎兵糾纏在了原地,越來越多的契丹騎兵無奈的從馬上下來,以徒步作戰對抗平州軍的小隊攻擊,對於這些下馬的契丹騎兵,平州軍的刀盾小隊會自發上前接下槍兵小隊,而槍兵小隊則繼續尋找其他仍然騎在馬上衝殺的契丹騎兵。

劉金厚是甲都左隊第三夥的夥長,他指揮的槍兵在對抗契丹人步卒衝陣的時候頂在第一線上,已經陣亡了五人,他率領剩餘的四名槍兵組成了一個五人小組,以手中的木槍結陣和契丹人廝殺。眼見一隊契丹騎兵向他衝了過來,劉金厚大喊了一聲,率領本夥的弟兄向一旁閃避過去,然後又大聲下令“殺”,指揮士兵們將最後一騎捅了下來。

劉金厚毫不停留,掃視一遍戰場,看到兩個前營士兵正被幾個契丹騎兵圍在圈中。他連忙帶人衝了過去,從背後向那幾個契丹騎兵發起了攻擊。那幾個契丹騎兵騎術都甚是了得,用幾個高難度的動作甩脫馬鐙,從馬上躍了下來。

劉金厚眼角餘光看到一夥手持刀盾的弟兄趕了過來,正是和劉金厚夥在足球聯賽上“積怨”甚深的“飛羽隊”。劉金厚的球隊和“飛羽隊”都是甲級中的球隊,目前一個排名第六、一個排名第七,是聯賽中的死對頭,雙方每次比賽之時動作都十分粗野,拚搶極其激烈。正所謂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此刻劉金厚和那夥長眼神相交,雙方便心意相通,那夥長指揮弟兄圍住下馬步戰的幾個契丹騎兵,劉金厚則帶隊繼續攻向下一個目標,順道捎上了兩個落單的前營弟兄。

平州軍的小隊逐漸聚合在一起,漸漸形成了幾十人的大隊,劉金厚也在陣中找到了自家的夥長鍾四郎,在鍾四郎的“歸隊”聲中,率領本夥弟兄加入到鍾四郎聚集起來的方隊中。

隨著一個個方陣的逐漸成型,前營士兵開始了以隊為單位的戰場碾壓,各隊在隊官的指揮下,既單獨作戰,又相互配合,在戰場上交錯而過,將一隊隊契丹騎兵圍住,刀槍並舉,盡數殺死。這種作戰習慣是與“狼軍”實戰演練時慢慢形成的,各隊對於契丹人的作戰方式都十分熟悉,是以廝殺起來十分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