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工夫,曷魯得意洋洋的拉上阿保機,再次舉兵攻打營州軍營寨。這次他挑選的就是側翼。
這一次,他動用的還是那禮部戰士,在曷魯的心中,那禮部戰士非常好用,既不擔心折損情況,廝殺起來又比很多部族的戰士要凶悍,實在是難得的高級炮灰。至於他自家手下的合馬步軍,曷魯卻舍不得出動了,他們留在後麵,等待攻擊的效果再定行止。
這次的主攻方向是營州軍營寨的右翼。
那禮部戰士們抬著一麵麵巨大的木板,這些木板是曷魯搜集軍中的奚車,將車上的木板拆下來拚接而成。那禮部戰士以大木板為盾牌,抵擋著箭矢,衝到了壕溝邊,然後將木板倒下來搭在壕溝之上,做成了三條溝橋,然後呐喊著衝過了壕溝,直抵寨牆之下。
營州軍的長弓擅長發動箭雨覆蓋,但單弓射箭的準頭很難把握,那麼大的弓,那麼沉的分量,很少有人能夠持弓精確打擊,所以這一次營州軍同樣沒有施放大箭,以大箭來覆蓋零散的衝鋒隊列,是相當奢侈的事情。這些木板雖然頂不住長弓大箭的打擊,但對付普通弓矢卻不在話下,是以這次進攻的路途上,那禮部戰士沒有什麼折損。
那禮部戰士是頭一次攻到寨牆邊上,他們狂喜著舉盾護住上麵射來的箭矢,拚命以刀斧砍削深紮於地上的圓木寨牆,指望能夠破出一道口子,將寨牆推倒。
營州軍士兵則站在寨牆內側的棧道上,不停向下發箭,或是持長槍向下麵攢刺。護在寨牆正麵的三個都鐵甲槍兵被三百步外的契丹軍陣牽製,不敢稍有異動,一旦他們繞牆增援側翼,那麼正麵寨牆就會麵臨契丹士兵的衝擊,麻煩會更大。好在側翼和正麵之間都有壕溝阻隔,那禮部戰士隻能隔著壕溝衝鐵甲陣列咆哮,一時半會兒還攻不過來。
但形勢已經有些緊張了。
營寨內已經布置了槍兵營丁都和戊都兩百名鐵甲槍兵嚴陣以待,隨時等待敵軍破牆而入的那一刻,刀盾營的兩都士兵也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王義簿在箭樓上指揮一線作戰,此刻一切看得分明,他向掌旗兵示意:“開右翼寨門,別讓這幫孫子刨了,咱們打造寨牆也不容易,讓他們進來吧。”
掌旗兵令旗揮動,絞盤處的士兵絞動繩索,圓木寨門向後拉動,閃出一條縫隙。那禮部戰士立刻爆發出一陣歡呼的浪潮,拚命推擠著打開了縫隙的寨門,將縫隙逐漸擴大,然後湧了進來。
一陣耀眼的鐵甲寒芒晃動著衝進來的那禮部戰士的雙眼,令他們一陣目眩。鐵甲槍兵在口令聲中整齊的踏步上前,刺出了手中的長槍。一排排血洞同時誕生,一片片血花同時綻放,在鐵甲槍兵整齊的攢刺下,那禮部戰士慘叫著一堆一堆的倒了下去。
麵對這種慘狀,已經見多識廣的李誠中在後方的瞭望塔上也忍不住歎息:“真是……比排隊槍斃還快啊……”
前排的那禮部戰士被後排的同伴擁擠著推到前麵受槍,後排的那禮部戰士等把前排的同伴清空之後,接著被更後排的同伴推到前排受槍。
“別擠!槍陣!”
“後麵別擠了,前麵是敵軍!”
“趕緊撤啊,後麵的兄弟別擠了!”
“前麵頂住啊,我們在後麵,趕緊衝開一條路,讓我們也進去!”
“前麵別忘後退啊,我們要被擠下壕溝了!”
“幹什麼呢,還不趕緊殺進去,我們在後麵挨箭呢!”
“他們用弩了!你們前麵的怎麼搞的,趕緊殺進去啊!”
……
“打開口子了!啜裏隻哥哥,咱們打開缺口了!咱們勝了!”曷魯在本陣中興高采烈的大喊大叫道。
阿保機也是一陣狂喜:“命令突舉部和乙室部的戰士衝鋒,順著缺口殺進去!”
一番緊張的調動之後,近千名戰士彙集到一起,騎著戰馬就衝向了營州軍營寨的右翼,他們在途中忍受了兩波箭雨的精確覆蓋,倒下了兩三百名戰士,終於衝到了壕溝邊,紛紛跳下戰馬,從那禮部戰士擁擠的人團後麵往前推擠。
同時,第二批契丹戰士也做好了準備,等待著進一步的衝擊。
王義簿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下令道:“讓槍兵營後撤十步,多放點人進來。”這也就是在營州軍中,如果普通的軍陣相接廝殺中下令後撤,那麼隻有一個結果,災難性的結果——全軍崩潰。但這是訓練有素的營州軍,所以王義簿敢下這個命令。
令旗揮動,兩個槍兵都的都頭大聲喊起了口令,第一排槍兵收槍,兩步退至第二排槍兵身後,第二排槍兵收槍,繼續後退兩步至同伴身後,如是五次,終於將缺口讓了出來。那禮部戰士被後排擁擠的己方人群推了進來,繼續撞向營州軍鐵甲槍兵的槍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