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梁王發出東都會盟倡議的時候,軍事參謀總署就已經初步預料到了天佑二年嚴峻的軍事形勢。虞侯司提出了一份加快調整軍製的報告,李誠中給予了肯定和讚同,按照這份軍製調整方案,作訓司加大了新兵征募力度,懷遠訓練營、柳城訓練營、幽州訓練營、魏州訓練營以及新建的河間訓練營超負荷運轉,以熱火朝天的氣勢開展大規模新兵整訓。
從去年底到今年四月,五大訓練營以邊擴充容量、邊訓練士兵的方式,新訓了兩期新兵,總計兩萬三千人。這些新兵一出軍營,立刻被調入各州縣預備旅、營之中,而原先的預備旅、營,則被分別打散,加入了各支野戰軍。
天佑元年十一月,懷約聯軍改製完成,其經驗向全軍推廣。
天佑元年十二月底,幽州軍完成改製。
天佑二年一月底,滄州軍、莫州軍完成改製。
天佑二年四月底,營州軍、趙州軍、媯州軍、魏州軍、定州軍全部改製完畢。
至此,九軍擴充完成,新軍製正式施行,全軍野戰軍力達到十萬。
天佑二年五月,五大訓練營征募又一期新兵達到兩萬人,訓練能力攀越曆史頂峰。
半年間,南移至邯鄲的燕王臨時行在成了河北的軍事政治中心,李誠中在這裏發布了一條有一條軍令和政令,在這裏召開了一次又一次會議。
燕王臨時行在的南移,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及時應對梁王發起的東都會盟,隨著韓延徽明麵上和高明博暗麵上反饋回來的情報,臨時行在對當前麵臨的軍事形勢越來越不樂觀,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尤其是四月間,諸侯歃盟、天子分封的消息傳來後,李誠中徹夜難眠。其後的形勢變化與盧龍軍政高層的預判一致,梁王組織了諸侯聯軍,打起了“尊王攘夷”的旗幟,集中五十萬大軍準備進攻上黨。對此,整個邯鄲行在群情嘩然。
所謂旁觀者清,盧龍是唯一沒有參加會盟的大鎮諸侯,又有李誠中這麼一個穿越者存在,因此對梁王的用意判斷非常清晰。
五十萬聯軍之中有四十餘萬都來自梁王麾下,幾乎可算傾國之兵了。當年梁王討伐仇敵晉王的時候,最多也隻出動了二十萬人,現在以傾國之力北上,隻能以歎為觀止來形容。
梁王就真的以為各鎮諸侯們盟誓就那麼穩固?
以如此規模的力量北征,梁王就那麼安心將腹地暴露給別人?
唯一的解釋,梁王急了,他已經看到了對宣武,不,如今的梁國最大的威脅來自何方。梁王這是要孤注一擲,一戰定河北!
盧龍軍政高層的所有人甚至都已經判斷出,梁王若是平定河北,必將立刻調轉方向,接下來的,必然是南征列國!否則無法解釋他集結傾國之兵的原因。
邯鄲臨時行在可謂壓力山大,麵對如此險峻的局勢,軍事參謀總署各司各處提出了許多項應對方略,其中不乏一些“奇思妙想”。
比如作戰處一名小押衙獨自構思的“海進方略”,這位小軍官提出,當以海船為載,運送五萬大軍,沿海岸南下,自黃河入海口逆流而上,先占梁王老巢汴州,然後繼續西進汜水,包抄諸侯聯軍後路。
李誠中看過之後感到非常驚訝,不過他不可能采用這條方略,而是將此人的名姓記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又比如軍令處幾名參軍聯合構思的重兵南進計劃,他們認為,梁王腹地空虛,此為當戰之機,應迅速掃平相衛,然後集結三支野戰軍自新鄉渡河,攻略汴州。這條計策比“海進方略”稍微靠譜一些,但也靠譜得不多。
這個時代,渡黃河的能力已經具備,但要運送三支野戰軍渡河作戰,幾乎是不可能的。虞侯司曾經做過一次評估,以盧龍的實力,頂多維持兩萬人渡河作戰,再多,物資根本運輸不上去。已經有兩年征戰經驗的博昌行營,最高峰時所能維持的軍力也不過是一萬五千人,這還需要平盧方麵予以配合。其實這也是盧龍獨有的特色,說到底,盧龍軍的裝備太過奢華,一名盧龍軍士兵的給養,幾乎相當於外鎮普通軍士的兩到三倍。
如果以兩萬軍力突襲渡河的話,或許初期能夠取得成功,但接下去,恐怕想要撤回來都很困難了。黃河是一道巨大的天塹,無論是李誠中還是朱全忠,對此都隻能無奈歎息。
更多的方略沒有那麼多奇思妙想,體現的是嚴謹。其實這些方略雖然普通,但卻是真正可行的。眾多方略無外乎兩類,一是更加注重防守,一是更加注重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