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武鄉城下,一隊軍士正在南門叫城。值守軍官不敢怠慢,連忙飛報巡城主將李紹宏。李紹宏本就歇宿在城下,聞訊立刻登城,上來一看,隻見南門外近百名軍士,打著燈球火把正在等待。
“誰的兵?”李紹宏問。
值守南門的軍官連忙稟告:“韓王殿下的兵,是安家二郎。”
李紹宏趴在城垛處往下探看,就見為首之人正是安重誨的從弟安重蒙,心中一緊,張口喝問:“安二郎?某是李紹宏,怎的憊夜而歸?”
安重蒙抬頭高聲道:“李將軍,前方戰事甚緊,韓王殿下讓某速來求援,還請快快開城!”
李紹宏一邊讓值守軍官放下吊索,一邊下了城樓,來到城門處,就見安重蒙帶著軍士蜂擁而入。李紹宏問:“安二郎,戰事不順麼?”
安重蒙催促著軍士入城,口中道:“李將軍,燕軍凶頑得緊,戰事不好打,小亞子兵敗石磴山西,被敵軍捉去了。”
李紹宏大驚:“小亞子被捉了?怎會如此?”不怪李紹宏吃驚,李從珂享“小亞子”之名,在老河東軍中武勇直追“亞子將軍”李存勖,兵敗並不奇怪,李紹宏之前也聽說了,可是以李從珂的能耐,率精卒於萬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的本事還是有的,怎麼卻被敵軍俘獲了?
安重蒙沒有回答,隻是連勝追問:“鄭王和晉王現在何處?歇息沒有?某要立刻麵見二位殿下!”
李紹宏奇道:“安二,你路上沒有見到兩位殿下?”
安重蒙一呆:“什麼?……兩位殿下不在?”
李紹宏疑惑道:“兩位殿下前幾日便親自率軍南下了,你們路上應該見過的……”他疑心忽起,便覺得安重蒙臉色在火把映照下略顯詭異,再看入城的這百多軍士,似乎不是入城,卻正在往值守城門的那些弟兄們身邊靠過去,於是不自禁手按刀鞘,喝問道:“安二,你回來時走的哪條路?”
安重蒙身後一個軍士幾步趕到李紹宏麵前,站在安重蒙身邊嘿嘿一笑:“李紹宏,還識得某家麼?”
李紹宏定睛一看,頓時如五雷轟頂一般,這人不是李存勖卻是誰!
不及李紹宏開口,李存勖大喝一聲:“動手!”一記刀光如電般斬下,李紹宏人頭飛起,光禿禿的脖頸上爆射出漫天的血舞。
隨著李存勖的喝令,入城的百多軍士齊齊向兩旁撲去,將守在門邊的十多名守軍盡數砍死。借著,百名軍士兵分兩路,一路隨安重蒙沿甬道登城,殺向城樓;一路隨李存勖向內疾奔,往北門而去。武鄉城小,隻有南北兩個城門,奪下北門之後,武鄉城便可盡入掌中。
安重蒙率軍士登上南門之後,將猝不及防的守軍驅散,然後手持火把在城門樓上不停大幅度左右搖晃。旋踵之間,一條燈河般的長龍從遠處露出身形,向著武鄉迅速接近。沒過多久,喊殺聲震天,李小喜當先領軍殺入城中。
李存勖帶著數十親衛迅速來到北門,此刻南門方向已經傳來震天動地的呐喊,值守北門的軍官和士卒都在疑惑的向南邊張望。眼見數十名軍士惡狠狠的撲過來,軍官大喊道:“站住!北門夜閉,不得擅闖!你們是哪支行伍?……”
李存勖不發一言,摟頭向那軍官剁了過去,那軍官已經有所預備,立刻抽刀抵擋。刃口相交,刺耳的金屬交鳴聲迸發,濺起火星四射。一刀之下,那軍官右臂酸麻,再想揮刀接招,卻無論如何提不起勁來。
李存勖天賦異稟,十一歲便可開一石弓,如今開弓四石不在話下,自李存孝、康君立死後,河東軍中以李存勖武勇第一,普普通通的一名軍官哪裏是他對手,在他剛猛的力道下,渾身都頓感酸麻無力。
第二刀又迅若奔雷般砍過來,那軍官隻來得及眨了下眼皮,便被斜斜劈成兩端。他身後兩個軍士這才衝到身前,揮刀斬向李存勖。李存勖左手翻轉,抓住一人持刀的手臂,腰腹用力帶動,這名軍士便脫手而出,摔飛一丈多遠,眼看著怎麼也翻不起身來。
李存勖借勢一轉,避過另一名軍士的刀光,右手橫刀直接拍入那名軍士腹間,同時腳步向前一蹬,頂著這名軍士衝了上去,將他身後堪堪趕過來的五六人推得紛紛跌倒在地。
主將發威,李存勖的眾親衛也如猛虎般撲了上來,眨眼間便殺散北門處的守軍。城樓上梆子聲響起,上百名守軍沿甬道下城,想要奪回北門,卻被李存勖連殺三人。
早有守軍認出了李存勖,驚呼道:“是亞子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