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附身於虛空歎息的維序者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周。
結衣將蔚藍的行星修複好後,開始施加多重的保護。之前在諾沐的指示下轉移走的生物們,被清洗掉了記憶後重新放回這顆星球。
與被破壞之前一模一樣的民宅內,桐人的床上,灰發的少年仍舊沒有醒來。
臉上的切痕和血痂,強製拚接起來的肉體仿佛科學怪人一樣惡心詭異。隻是,被虛空歎息扯碎的白灰色大衣,卻奇跡般地自動修複,忠實地保護著昏迷的怪物。
「雖然結衣醬確認過神明大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已經睡了這麼久了。」
日常來探望灰發神明的桐穀直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坐在床邊。一隻有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相信他們倆吧,托奧弗和諾沐一定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畢竟,他們可不是會這麼輕易放棄的家夥啊。」
桐人平靜地看著麵容可怖的少年,微微一笑。不過,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心痛。
【別做這樣的鬼臉了托奧弗,拜托你,醒醒吧。】
下意思的攥緊拳頭,黑發男子似乎已經沒法再抑製內心的情感,轉身離開房間。看到哥哥的樣子,直葉俏眉一皺,跟了上去。走到門口時,少女回頭瞧了瞧躺在床上的兩個神明,輕輕把門帶上。
紫發少女發出小小的呼嚕聲,疲倦的臉上還帶著兩個黑眼圈,蜷縮在灰發的怪物身邊,陷入安穩的熟睡中。
「結衣,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了嗎?」
坐在沙發上,桐人看著自己交叉在一起的手,緊緊咬著牙。
這種想要去做,但什麼都做不到的感覺,最讓他生氣。
「對不起爸爸,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力量沒辦法幹涉托奧弗哥哥的身體。每次我想要施加特殊效果,都會被強製消除。托奧弗哥哥的身體有點奇怪,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突破點的時候,有什麼很恐怖的東西在把我趕出去了,還警告我不許亂動托奧弗哥哥。」
「很恐怖的東西?」
「嗯,但是我也不知道那個是什麼,隻能感覺,那個東西來自好遠,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想起那個以非常可怕的氣勢把自己趕跑的存在,坐在父親身邊的結衣臉色一陣發白。
連掌握著整個現實世界的創世神結衣都會害怕的東西麼,這樣的東西,在托奧弗的身體裏?
桐人對於托奧弗的力量並不害怕,他害怕這個如此恐怖的東西,是否會傷害到托奧弗。連現在的結衣都難以反抗的存在,真的是托奧弗他們能壓製的麼?
「來吃飯吧你們倆。」
解開圍裙,直葉的母親,桐穀翠招呼道。結衣和直葉應聲向著餐桌走去,而桐穀和人卻一動不動。
摸了摸著結衣的頭,婦人走到桐人身邊。
「還在擔心那個神明大人?」
「不擔心才奇怪吧,畢竟他都變成那個樣子了。」
桐人的臉色有些鐵青,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該做什麼。
「可是擔心歸擔心,總不能不吃飯吧。不吃飯哪裏有力氣去擔心呢?」
婦人抬頭望著天花板,微笑道。
「不管是異世界來的,還是就在我們的世界的,神明都需要信者們的信任不是麼?如果失去了信者們的信仰,那麼神明也沒辦法恢複力量了吧。雖然我對於你們經曆了些什麼完全不清楚,但我知道,現在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然後一直為他祈禱下去。」
說完的桐穀翠大大咧咧地一笑,拍了拍桐人的肩膀。
「而且,這麼沉鬱可不是你小子的風格啊,打起精神來。」
「嗯......」
聽了養母的一番話,桐人低低地回應了一聲,然後起身走向餐桌。
而在樓頂,灰發的怪物,身上的血痂一點一點自動脫落,發出細微的“哢擦”聲。血痂脫落的部分,是白嫩的新皮,錯亂的身軀,內部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爬,能看到,組合起來的軀體東凹一角,西凸一塊。如果現在有哪個人在看的話,恐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整個身軀被整成了肉球一樣的東西,然後錯亂的骨骼相互碾壓,碾碎以後方便肌肉將它們運走,送到它們應該待的地方。
等到最後把頸椎和混入了骨髓的大腦清理完畢,原來那個熟悉的少年,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背後,一條白色的東西,稍稍顫動著。
還在把米飯往嘴裏送的結衣,忽然愣住了。
看到女兒奇怪的動作,桐人咽下嘴裏的菜,問道。
「怎麼了,結衣?」
「爸爸,我聽到了......」
「聽到了....什麼?」
「末翼桑的聲音!!!」
“啪”
筷子落地的聲音,是那麼響亮。直接推開椅子,桐人飛也似的向樓上衝,直葉愣了半晌,然後猛地向哥哥追過去。留下餐桌這邊被嚇到的桐穀翠和還在聆聽聲音的結衣。
「這兩個孩子...哎~」
哭笑不得地把桐人的筷子拾起來,桐穀翠把筷子洗幹淨後,坐回到椅子上,看著一邊捂住耳朵滿臉認真的結衣,安靜地等著上樓的兩個人。
打開門,焦躁不安,卻又害怕希望落空,懷著揣摩不安的心情,桐人順著房間微弱的光線望去。
床上的那個神明,奇跡般地恢複了原貌。雖然依然沒有醒來,但是現在的樣子,卻讓這個黑衣劍士,感動的幾乎要哭出來。
在灰發神明的身下,白色的身影在用力蠕動著,桐人趕緊過去抓住那一條白色,拽了出來。
又粗又白的翅膀,像一條快死了一樣的蟲子一樣扭了扭身體,似乎已經沒有鞋子的動力,它把身體稍稍漲大了一點,然後在自己身上顯示著文字。╋:「好累啊,感覺快死了,還被拍檔壓得幾乎要窒息〒▽〒桐哥抱歉,讓咱歇會,拍檔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了,受創太嚴重了 (*T_T*) 」
「沒事,但至少你醒了不是麼,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吧。」
╋:「嗯,不過,桐哥你們還是先去吃飯吧,翠阿姨還在樓下等你們呢,有什麼事等你們吃飽了也不遲( ̄. ̄)」
桐人點點頭,帶著妹妹退出房間。
末翼趴在床上,不過很快注意到了睡在托奧弗旁邊的涅普頓。
紫發少女睡得很熟,明顯是累壞了。慢慢蠕動過去,連接上少女的身體,碧藍色的流光順著末翼湧進涅普頓的身體裏。
【連遊戲都不打在拍檔身邊一直守了兩天兩夜麼,真是辛苦你了,涅普子......】
離開少女的身體,努力勾起被子給少女蓋上,然後繼續像條死魚一樣趴著。
【不過睡著了會踢被子這個毛病還是在啊,天哪。】
不好意思啊拍檔,現在你應該不好受吧。咱先開始自檢了,希望你別出事啊。那兩團火焰一樣的東西是啥啊。
白色的翅膀像是打了寒顫一般劇烈抖動了兩下,然後軟下去,碧藍色的流光斷斷續續地開始順著它的周身流動。
封印內。
「——噗!!!」
又是一拳,打在托奧弗的肚子上。
「喂,事情是我搞出來的,要打衝我來,揍一個傻子有什麼用!!」
諾沐大吼道,但是隨即一個巴掌扇了過來,將這個嗜殺好戰的裏人格差點拍暈。
「別給我瞎嚷嚷!現在還沒輪到你,等會兒有你好受的。」
青藍色的火焰伸出的火繩,將托奧弗有些透明的意識體綁起來,而那團火焰居然伸出一雙早已經握緊的拳頭,藍焰的拳頭仿佛重錘一樣,毫不留情地往托奧弗的腹部,頭部,以無比狠毒的力道毆打。
「他都已經成那樣了,再打下去就......」
「閉嘴,我知道分寸。這是懲罰,我可不會讓這小子就這麼消失。」
青藍的火焰的語氣,仿佛被惹毛的家長,而諾沐,就像是惹了禍想要偏袒弟弟的兄長。
托奧弗已經被揍到失神,意識體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那一拳接著一拳實在慘不忍睹。
掐住托奧弗的脖子,一隻拳頭突然放大了兩倍,然後全力對著意識體砸下去。
火繩不再綁住托奧弗,而是吊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拳擊還在繼續。
「住手啊,意識體也暈了的話他要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