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地從耳邊刮過。
“嗚——”
像動物在嗚咽,又像在哀嚎。
林嘉音還沒感受到墜落至地的碎骨之痛,整個人便因失血過多而徹底昏死……
段煜怒睜著猩紅雙眼,握槍的手止不住顫抖。
“誰開的槍?誰開的槍!”
他轉向身後,聲嘶力竭大吼,雙眸中迸出來的怒氣能將人碎屍萬段。
那死囚已經不見蹤影,隻有許湘雨還可憐兮兮地掛在崖邊。
“唔……”她臉色凍得蒼白,求救的聲音已經無比虛弱。
段煜步步朝許湘雨走去,一把將她身上的綁繩削斷,隨即撕開了她嘴上的膠帶。
“大帥……”許湘雨哭啼啼地就想撲到段煜懷中,卻被他生生攔住。
“你去看看,她還在不在……”段煜指著林嘉音墜崖的地方,命令許湘雨前去。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懦弱過,連親眼去證實一個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許湘雨臉色白得不能再白,她癱軟著兩腿倒在地上,死死抱著他的腿。
“大帥,湘湘又冷又怕,你抱抱湘湘……”她渾身哆嗦,眼底透著驚恐和怯意。
她才不要去那崖邊,也不想去看林嘉音的屍體還掛沒掛在岩石上!
正在這時,後方又傳來了一陣噪雜的腳步聲,段煜的得力幹將孫副官帶著大隊人馬趕了過來。
“大帥!剛有個越獄的死囚往西邊跑,被我們斃了!”孫副官敬了個軍禮,嚴肅稟告。
段煜的瞳孔驟然一縮,一個反手猛地抽了孫副官一耳光。
“混賬!本帥讓你斃了嗎?”他這一巴掌用了猛力,甩得孫副官鼻血都湧了出來。
“距離太遠沒法精確捕捉,隻能先斃後追屍,還請大帥贖罪!”孫副官紋絲不動,平靜開口。
段煜深吸一口氣,終是微微收斂了情緒。
他看著崖邊那攤血跡正在雪水的掩蓋下越來越淡,心底的空蕩範圍就越來越寬。
“你帶許姨太回去,其他人繞小路去崖底……找到夫人。”段煜聲音透著一絲頹敗。
許湘雨抽噎著不敢拒絕,孫副官也隻能照做。
當斷崖邊隻剩段煜一人,他踉蹌著朝那攤血跡走去,每一步都耗費了全部的力氣。
崖下雲霧環繞,陡峭狹窄,看不到一點點有關林嘉音的痕跡。
那個女人,真的掉下去了嗎?
“嘉音……”段煜的心底缺了一個口子,冰涼刺骨的寒風從那個口子吹進胸腔,將他渾身的血液凝固住。
他拔槍指向她,隻是想要她冷靜,可他並沒開槍。
那死囚不是管林嘉音叫主子嗎?為什麼要繞到自己身後對她開那必死無疑的一槍?
段煜頭痛欲裂,連對著崖底歇斯底裏喊出林嘉音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段煜跪在地上,摘去手套輕撫著地麵那攤血跡。
過往和林嘉音相處過的點點滴滴一幀幀在腦海中跳躍,她的一顰一笑一回眸,她的撒嬌喃呢和哭泣,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清晰。
或許世間有這樣一種離別,猝不及防到讓人束手無策,卻又讓你清楚地意識到,你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為什麼不要我了?你的一輩子就這麼短……不是說好要一起到白頭嗎?不是說好要看我一統四方,平定戰事嗎?”
段煜痛苦掩麵,雙肩急劇起伏。
“嘭!”槍響。
段煜身子猛地一僵,子彈從後背穿透他的胸腔。
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