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段煜的話在嗓子眼裏出不來，像玻璃渣卡在了咽喉裏。
沐晚不是一直在睡嗎？
她醒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段煜不敢想，心底的恐慌和無措像清水裏的一滴墨，暈散得越來越多。
“嗬……”
沐晚突然勾起了唇角，笑出了聲音。
段煜愣住，他看不懂沐晚此刻的表情。
明明氣氛很沉重，她為何要笑？
“嘉音……”段煜的心一寸寸地下墜，一種強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嗬嗬……”沐晚依舊在笑，嘴角咧開的弧度也愈發變大。
但若仔細看，可以看到她眼角泛著水光。
她，哭了。
“你想問什麼直接問，我什麼都告訴你，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隻求你，不要這樣。
段煜無措地擺了擺手，嘴唇也在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沐晚猛地收住笑意，麵無表情地看著段煜。
沒有任何情緒，又好像飽含了極其沉重的情緒。
“嘭！”她將門猛地關上。
一門之隔，是她和段煜的距離。
“啊……”她突然猛烈尖叫，撕心裂肺。
段煜猛地一驚，急忙伸手去推門。
“嘉音，不要……不要這樣……你怎麼了……”他慌得六神無主。
沐晚依舊在尖叫，屋子裏還有物品摔落到地上的聲音。
乒乒乓乓，哐哐當當。
每一聲尖叫，都讓段煜心痛難忍。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問。
病房門已經被沐晚從裏麵反鎖，甚至上了反栓，任他怎麼擰都擰不開。
段煜想過撞門，但他害怕自己的舉動會讓沐晚情緒更加激動。
“嘉音，求你別這樣……你想要怎樣你說，你告訴我……我都答應……”段煜的聲音浸滿了哀求。
八尺高的男人，站在門外無助得像個孩子，眼巴巴地看著房門，渴望能用眼神將門穿透。
走廊上站著的侍衛已經通知了護士，院長很快便趕了過來，還帶了一大串鑰匙。
他拿著鑰匙開門，卻因為太緊張而插了好幾次都弄錯了鑰匙。
“你他娘的快點！”段煜暴了粗口，他已經急紅了眼。
但這種激烈的情緒他不敢對沐晚發泄，隻能對著身邊之人。
鑰匙終於插對了，可院長擰了好幾下，門卻依然開不了。
“不行，已經卡死了……”院長焦急道，“隻有撞門了。”
“不行！”段煜第一個反對。
沐晚的尖叫聲還在裏麵斷斷續續傳出來，段煜聽得雙目赤紅。
“不能再刺激她了……”她已經無法承受了。
剛才他和宋天揚的對話，如果已經被沐晚聽到，就算她沒有想起那些過往，也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尤其是宋天揚最後那幾句話，對他緩和自己和沐晚感情產生了致命一擊。
所有的痛苦過往像噩夢一樣已經進入了她的腦海，那些有過的美好已經再也掀不起漣漪。
她隻會記住自己對她的不好，拜宋天揚所賜。
“嘉音，你這樣對嗓子不好……我給你倒水好不好？你喝點水……你要是想要我走，你隔著門說……我不會繼續呆在這裏礙你的眼……”段煜不顧身邊還有其他人，已經用最卑微的語氣懇求著沐晚。
屋子裏，沒有回應。
沐晚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屏蔽了外麵的聲音。
“啊——”她依然在尖叫，魂斷驚愕。
一聲又一聲，尖銳又慘痛。
段煜再也撐不住，腿骨悶地一聲，將那傲骨錚錚的男人雙膝，無措地跪在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