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煜離開後，穆明偷偷去找了還在走廊的魯牧，跟他打聽到底什麼情況。
魯牧沉沉歎了口氣，隻簡單說了沐晚現在應該不太願意見到大帥，其他的也沒多言。
畢竟是局外人，說出來的感覺永遠都不是那個味。
“既然大帥說要你進去陪她聊會天，你就去吧，大帥可能就是想要她心情好點，夫人在這邊又沒什麼朋友……”
魯牧說這些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大舌頭，畢竟沐晚的情況他也清楚，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朋友。
穆明捏了捏眉心，不由得感到一絲窘迫。
難道自己在大帥眼裏，算是夫人的朋友嗎？
他走到病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隨即緩緩推開一條巴掌大的縫。
“那個……我帶了些水果過來，能讓我進來嗎？”他有些心虛，因為水果是段煜準備的。
沐晚坐在床上低頭發呆，在聽到聲音後緩緩抬起頭。
她瞳孔裏一片混暗，聚焦了好久，才仿佛看清楚了門口慢慢走來的人，瞳眸微微閃動了一下。
“是你啊。”她在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情緒無恙。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有香蕉，草莓，蘋果，橙子……”穆明將果籃中的水果拿出來，他想起蘋果的寓意是“平安”，便拿了一個出來，隨即將隨身攜帶的折疊小刀打開，熟稔地削了起來。
“我削蘋果的技術一流，你看著我削……我可以讓整個蘋果皮都不斷裂……”穆明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快，盡管他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能不能調節沐晚的心情。
沐晚眼眸轉了轉，嘴角也微微有了一絲弧度。
“他們都沒人敢進來。”她說道。
穆明愣了愣，他沒太清楚沐晚說的他們是指誰，難道除了段煜還有其他人？
“畢竟這是洋人常說的VIP病房，整層樓都隻有你，並且你的主治醫生還是院長，誰敢進來啊……”穆明打趣說道。
“像我這樣的殘疾人，有什麼資格住VIP病房呢。”沐晚眼底噙著一絲沒有溫度笑意。
“你四肢健全，五官端正……啊不，長得還好看，哪兒跟殘疾人掛上鉤了？”
穆明說這話時，因為緊張而手抖，削著的蘋果皮也晃了一下，斷了一小節。
沐晚轉眸看向窗外，瞳孔裏帶著迷茫。
“活了半輩子，卻丟了半輩子記憶，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愛過誰，恨過誰，所有的人生都是聽別人告訴自己……這不是殘疾是什麼？”
穆明頓住，她說的自己無法反駁。
因為失憶者，的確是精神上的殘疾。
“其實人吧……都會自動將那些不開心的事淡忘，這是一種自我保護能力……”穆明安慰得有些吃力，當初棄筆從戎，已經鮮少說這些文縐縐的話了。
“你不要給自己太多負擔，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人的一生太短暫，現在這世道又動亂不安，明天和意外還不知道哪個先來呢……所以，你隻要去想那些讓你快樂的事便好……”
穆明還在繼續說著，手中的蘋果早停止了削皮。
等他回過神，那斷了半截的果皮已經徹底斷開，掉落在了病床上。
“呀！斷了……”穆明驚呼了一聲，他剛信誓旦旦說自己削蘋果技術一流，現在立馬就打臉了。
“發揮失誤，誰都不能一直成功。”沐晚笑了笑，將那卷了好幾個弧度的果皮撿了起來，繞在自己手腕上。
穆明這才看到沐晚手背上好幾處淤青的針眼，他怔了怔，抬眸看向她的臉。
這一看，也看到了她被碎發擋住的額頭，微紅微腫。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外麵太陽很溫暖，風是暖的，還有花草的清香……”他覺得四處素白的病房顏色太過單調，想要改善情緒，應該首先從環境做改變。
“不了，我的世界已經如此了。”沐晚眼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