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煜和林嘉音的緘默在裴茂晨的眼中看來僅是一瞬，卻又好像曆經了一生。
其實他從段煜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知道了結局。
畢竟林嘉音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他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然清楚了。
她不會因為個人的感情，置整個北城，東城，甚至全國的百姓於不顧。
果不其然。
林嘉音慢慢闔上眼，不再去看段煜。
高抬的手臂也緩緩落了下去，那支槍也摔落到了地上，發出啪的聲響。
“段煜，你贏了。”
林嘉音聲音沙啞，閉著眼睛站在那裏，甚至都不願睜眼去瞧一瞧段煜。
而那個贏了的段煜，卻也沒有贏家該有的喜意，反倒是像個失敗者一樣，滿眼的痛苦。
他贏了麼？
段煜心中茫然。
按著道理說他應該贏了吧，林嘉音放下了槍，不再用自己的命來威脅他。
如今林嘉音，北城，東城，裴茂晨……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他該是贏了的。
段煜心想，可心中更多的是苦澀，荒涼。
他哪裏贏了呢？明明輸的徹底。
輸給了裴茂晨，輸給了百姓，也輸給了他自己。
他不得不承認，在林嘉音麵前，他從未贏過！
“北帥，你該放人了。”
林嘉音久久不見聲音，睜開眼看著段煜，聲音冷凝。
段煜聞言從心緒中抽神，冷不丁被林嘉音眼中的冷然刺的一痛。
他的臉有一瞬間的煞白，但是很快，便恢複了以往的麵無表情。
若是林嘉音仔細瞧瞧他，定能看出他雙目的空洞，可是林嘉音沒有，甚至連一眼都奉欠。
段煜心內苦笑，直指著裴茂晨額頭的手槍倏然落下，連帶著抵在他自己脖頸上的匕首一起，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嘉音見此心中鬆了口氣，上前查探裴茂晨的情況。
見他周身無礙，心頭的大石才算徹底的落了下去。
她轉頭看向段煜，卻被他脖頸處的紅痕刺的眼睛一痛。
她果斷避開目光，看著裴茂晨，冷聲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就請北帥回去吧。”
段煜聞言，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人丟下了炸彈，一片空白。
她——不和他回去麼？
“嘉音……”
“北帥，我如今是東帥的人。”
林嘉音抬頭看著裴茂晨的下頜，一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輕聲道：“是您送我過來的。”
林嘉音的聲音輕輕柔柔，卻像是一根尖銳的針，狠狠的刺破了段煜所有的偽裝。
而裴茂晨，則像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一般，大手落在林嘉音的腰間，動作嫻熟。
“嘉音說的沒錯，北帥年紀輕輕，這記性怎麼就不好了？”
段煜僵住，輪廓淩厲，每一根線條都在喧囂著主人的怒火。
他抬眸看著裴茂晨，一雙眼像是啐著利刃，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一分為二。
“裴茂晨，你在找死！”
段煜說著，順手拔出身邊士兵的槍——
“砰！”
一聲槍響，槍煙未散，彈頭落地。
林嘉音看著裴茂晨手中漆黑的槍身，神色怔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