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又發病了,大夫說……怕是挺不過去了!”

素鳶跑進門,看著坐在椅子上練字的林嘉音高聲說道。

林嘉音聞言筆尖一抖,一副馬上就要完成的一幅字就這麼毀了!

可她顧不得什麼字畫,忙抬頭看向素鳶道:“通知少帥了麼?”

“回夫人的話,電話已經打過去了,少帥正在回來的路上。”

林嘉音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從桌子後走了出來,開口道:“現在都誰在和園?”

“素鳶回來的時候,岑夫人已經過去了,與她一起的還有晏小姐,大帥沒在府裏,傳消息的人如今已經趕過去了,想來大帥也快趕回來了。”

素鳶一字一句的回答著,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知給林嘉音,而後道:“夫人,我們可否過去?”

“走!”

林嘉音抬步便走出了梅苑。

如果段老夫人真的走到了盡頭,那她身為帥府的夫人,必然是要到場的。

但是她心裏一直存了個疑問,段老夫人的身子雖說不好,但是一直用那副方子調養,斷不會發病,而且還這麼迅猛!

林嘉音心裏有個猜測,但是在見到段老夫人之前,沒有辦法下定論,所以她無論如何都是要過去一趟和園的!

林嘉音如此想著,步子越來越快,一路上,也不過是五分鍾左右的時間。

可她不過剛到和園,便瞧見站在門外的岑曼青。

她蹙了蹙眉,走上前道:“岑夫人,怎麼就你一人,晏瀾姝呢?”

“剛剛大夫出來說姐姐想見她,如今人就在裏麵。”

岑曼青說著,雖然整個人依舊是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神色中的悲痛依舊是瞧的出來的。

“生死由天,您保重身子。”

林嘉音輕聲安慰著,目光卻是看向臥房。

屋內,段老夫人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淚水滿眼的晏瀾姝,心中升騰起幾分的疼惜。

“瀾姝,別哭了,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挺這麼多年已經是老天垂憐了。我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見著你嫁人。我死以後就沒人能護著你了,你一個人要保護好自己。”

段老夫人如今的神態像極了瀕死的人,雙目不帶一絲的神采,不過幾句話,她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一般,中間還斷斷續續多次,才將話說全。

晏瀾姝看著眼前滿頭花白的老人,心中酸澀感湧起,淚水更是滑落的肆虐。

對不起,對不起!

晏瀾姝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她深刻的知道,是自己將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送上了絕路,而那條路的終點,隻有死亡。

段老夫人的話讓她心中愧疚感升騰,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解脫感。

是啊,唯一一個在乎她的人都被她親手害死,那還有什麼是能夠束縛她的東西呢?

晏瀾姝想,此刻她應該是開心的,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哭出來了……

“乖孩子,別哭了。等我死後,你便離開帥府吧,我不在了,你會吃虧的。”

段老夫人說著,顫巍巍的手在枕下摸索了許久,才拿出了一把鑰匙塞到了晏瀾姝的手中,而後以手包裹,讓她緊緊地攥住。

“瀾姝,這是我在段家這麼多年攢下的東西,本來是想著等到你大婚的那一日再給你的,不過如今看來我是等不到了,在我死前,將這些東西給你,也算是給你一些傍身的東西,離了帥府,你也不用憋屈著自己。收好了。”

段老夫人囑咐著,晏瀾姝怔怔的看著那把鑰匙。

被兩隻手緊握,一隻蒼老,遍布皺褶,一隻年輕,細嫩滑潤。

晏瀾姝緩緩抬起頭看著段老夫人,她眼中濃烈的疼愛之情,卻像一把刀狠狠的戳著晏瀾姝的肺腑!

是我害了你啊!

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

晏瀾姝在內心嘶吼,卻不敢喊出來,隻能是拚命的壓抑著翻湧的情緒,眼淚卻是更加洶湧的流出。

段老夫人見晏瀾姝的樣子,眼中也掛著濕意,可她隻是別過頭,慢慢收回了手道:“好了,出去吧,若是嘉音在外邊,將她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