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片鮮血構成的世界,整片整片血腥的、令人作嘔的鮮紅,順著牆壁滴落,中心有一處紅與黑交織的地方,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程澄瞪大雙眸,連忙想撲過去,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人影被一柄□□刺穿身體。
“父親——!”程澄倏地睜開雙眸,四周幽暗隻有一處火光,樹枝丟進火堆中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醒了?”尋一將用樹枝插起來的魚放到程澄麵前,“餓了嗎?”
程澄冷眼看著眼前的魚,打量四周的環境,“我父親呢?這是是哪兒?”
聽著程澄明顯疏離的聲音,尋一的心沉下去了幾分,答非所問:“你受傷了,我帶你到了一個無人的山洞治傷,等你傷好了就送你回京。”他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的安排,低垂下眼不想看程澄越發冷下的眉眼。
程澄斂下所有神情,抬頭仔細端詳著尋一的臉,入目的又是一張恐怖的呐喊麵具,“你為什麼認識我父親,還有你為什麼不把我送去軍營?對了,我父親呢,我父親怎麼樣了?”
尋一默然不答,將手上的魚湊近程澄,“先吃魚吧。”
程澄最恨就是尋一次次不正麵回答想要蒙混過關的態度,一把將魚打掉,聲音抬高了幾分:“我問你我父親怎麼樣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每次都能被你這樣糊弄!”他想起昏迷前那滿片的鮮血,看著尋一的沉默和避而不答,心裏有了一定猜測,不斷下沉,抬手捂麵哭了起來,“人怎麼能跟神鬥呢?”
這句無意識的呢喃恰恰反映了他的內心,自己無法改變劇情,這個世界有位看不見的神在撥弄他的大手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翻不出神的手掌心。
他無法改變任何人的劇情。
尋一愣愣地看著那條掉落在地上已經沾滿灰的魚,過了很久握著樹枝的手指才微微動了動,聽著洞壁裏不斷回響的哭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
“”
尋一不斷說著對不起,頓了頓,拉過程澄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板栗放到手中,“今日份的板栗。”說完,便自覺出了洞口。
站在洞口,聽著洞內程澄哀呦的哭聲,抬頭望向深邃的天空上麵布滿了繁星,隻是月亮被黑雲遮蔽,月亮的皎潔照不到土地,整個大地都是幽暗。
“唔——”尋一踉蹌身形,嘴角滲出一絲血,最後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再也控製不住,血不斷從口中傾瀉,一大片一大片的血,順著地縫流動,他抹去嘴邊的鮮血,苦笑了一聲,就算受著多大的痛苦都竭力不發出一絲聲響。
忽地,空氣中傳來一道混沌的聲音:罪罰,下一次你將失去永生的能力。
尋一不屑地嗤笑一聲,空氣中不斷施加重壓,淡聲堅定道:我永不悔。
脖頸處紅光大盛,緩緩盛開一朵豔麗的桃花。
——
第二天,尋一如常走進門,帶著一些野果和一隻死兔子走進山洞,生火,烤肉一氣嗬成,一旁的程澄眼神空茫渙散地盯著一點,身上的衣服從內裏透出鮮紅的血色。
“我不怪你。”程澄冷不丁地出聲,眼神投向尋一,“什麼時候放我回去?”
尋一將烤好的兔子肉分好,將程澄麵前坐在的石壁上擦幹淨,將野果放好,又把兔子肉放好,坐回了洞中的另一邊,顯然一副不想回答不想說話的作勢。
程澄扯了扯嘴角,也不在說話,背過身往雜草鋪成的地上一趟,背上寫著幾個大字:拒絕交談。
兩人在山洞待著幾乎沒有任何交談,程澄以絕食抗爭到底,雖然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但仍然拒絕吃尋一帶來的任何東西,一般都是等他冷掉可是再一睜眼的時候便又有一份新的擺在他麵前,傷勢也在一天一天轉好,每天醒來程澄都會發現自己身體上的一些小小變化,傷口結痂了,衣服上的血跡沒有了
顯然這些都是山洞裏坐在最遠的一處閉眼冥神的人做的,而且都是應該都是在他睡覺的時候弄得他給自己下了迷藥,程澄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是有點愣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中了迷藥能這麼無知無覺,應該是每天晚上遞給自己的那一顆板栗。
他沒有吃過任何食物,致力用絕食抗爭,可尋一每天走近一言不發地從懷裏掏出一顆板栗的時候,他不知為何心軟了下去接過。
程澄也從沒出過山洞,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每天睜眼的時候,擺好肉或者野果,他也從沒見過尋一出去過,好像每天都坐在那裏閉眼養神,大部分時間他都在消化程天的死。自己的失敗無能以及對劇情的無可奈何,從歇斯底裏到逐漸平淡,係統有一個功能,一點一點格式化宿主的不良反抗情感,他每天看著自己的強烈情緒慢慢消失無可奈何,強製蠻橫他隻覺得悲哀,有時候腦中閃過想回家的念頭腦,有時候會變成一片空茫,這時候他就會看向尋一,仔細打量這個劇情之外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