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後孟一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摘下來藏好。
他不能再繼續戴下去了, 那種若有若無的危機感還縈繞在他的心頭。
把玉石留在家裏,孟一杭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學校。
可是宿舍的凳子還沒坐熱,孟一靈又打來了電話, 說他把玉石落在了家裏,要把它送過來。
趁著這次機會, 孟一杭對姐姐旁敲側擊了一番,試探地向她問道這塊玉石的真實來曆。
孟一靈沉默了許久, 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解釋, 隻揉了揉他的頭發, 安撫道:“這是媽媽給你求的護身寶貝,你隻管戴好就行了,一杭。”
孟一杭的心沉到了海底, 他最想要的不是一味的安撫, 而是真情實話。
可是他自認為親密的姐姐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孟一杭低頭看著手心上的紅玉石,難過得眼眶濕潤。
他很想告訴孟一靈,他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都是關於哥哥孟幽晚的。
可是話到嘴邊, 孟一杭張口, 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不能總是像個孩子一直依賴姐姐。
況且,他就算是說了,孟一靈給他的答複永遠也隻有安慰。
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他的姐姐都隻會聽從父母的安排和決定,依據他們的意願來行事。
他不想變成那樣的“傀儡”,也不希望孟一靈被父母一直當成一個隨意擺布的提線木偶。
所以,孟一杭從那時候開始就思考起了怎樣擺脫自己身上來自家族的那道束縛。
那天晚上,他被噩夢嚇得不敢睡覺, 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他擔心自己一閉眼就會看到孟幽晚的那張陰沉的臉。
“一杭……?”下鋪的晉容又例行地爬了上來,看見孟一杭還沒睡,心裏有些詫異。
平常這個點,孟一杭早該打起鼾來了。
孟一杭翻了個身麵對著他,小聲問道:“容容,你要陪我麼?”
這聲“容容”,叫得晉容身子都軟了。
他從沒聽過孟一杭用這種脆弱得不堪一擊
的語氣這麼叫他的昵稱。
現在的孟一杭就像個十分委屈的小獸,晉容借著窗外的月光隱隱約約地看見了他眼睛裏透露出來的可憐與無助。
晉容的心收到了震撼,因為平時孟一杭所展現出來的都是十分堅強而有趣的一麵,很少流露出這樣負麵的情緒。
他擔憂地探了探孟一杭的額溫,急忙問道:“一杭,是不是不舒服?”
孟一杭攥住他的手腕,感覺身邊有人陪著,自己稍微安心了一些。
“沒有不舒服……你睡我旁邊好不好……”
說著,孟一杭的眼皮開始打架,最後嘟囔了一句,“有你在,應該不會做噩夢吧……”
“什麼?”晉容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還是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再過不久,孟一杭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他睡著了,可是手仍攥著晉容,不肯放開。
晉容的臉和耳根熱得厲害,他嚐試著輕喚了幾聲,確定孟一杭已經睡著後,才敢枕在他的臂彎處,握著他的手一起入睡。
和心上人睡在一起,於他而言,大概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事了吧。
可是這樣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
他不知道孟一杭為什麼要答應傅伊蝶,寧願跟傅伊蝶這樣的厲鬼一起出去,也不願意跟姐姐回杭州的家。
其實早在副本裏的時候,傅伊蝶就有意無意地提醒孟一杭玉石有問題。
「如果你不想再回那個家,那就來找我吧,我不會害你,一杭。」
把孟一杭送出副本前,傅伊蝶含情脈脈地留下了這句話,即使孟一杭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確信孟一杭之後一定會來找他。
因為隻有他才能對付在玉石裏藏匿了許久的孟幽晚。
那個逃亡的雨夜,是傅伊蝶和孟幽晚第一次真正地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