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洋三科”明了他心思,喝罵他:“個沒用的東西,不過就一個女人嘛。人家不喜歡你你慪氣個屁。等我和你嫂子給你找個好的!”猴娃聽明白後,言道:“那魯女子不過就白一點嘛,比她白的多的是。縣百貨公司那女子就比她白嫩秀氣得多!雪娃哥,不理她,窩尿也不朝她那方向。”秦雪娃就豪氣一股,解氣一股。心裏終還是不得平靜。“洋三科”又勸導他:“這種事,是不會好受的。你就少想些,日子久了,自然就淡。我年輕陣,也有過這種失戀經曆。”日子久了?他感到度日如年。那次,趙隊長通知他回去開中幹會議,他推口忙沒有去。他真不想回臨丘縣。
在古山縣,唯使他得慰藉的是“古山槐飯店”。這店裏的人熱情,飯萊可口。別看姚老板娘講話粗聲莽氣,待人卻體貼入微。
“雪娃呀,”熟悉了,她稱呼得親切,“我見你眉間有陰雲耶,莫不是有啥子心事?”
“沒有。”
“不講實話,是你跟車隊那小對像吹了吧?”老板娘的消息靈通。
他不說話,喝悶酒。
姚老板娘走了。朱嵐輕著腳步走過來陪他坐,見他喝得多了,就把白酒換了啤酒,隻在啤酒杯裏倒小半杯。
“雪娃,莫慪。我上次就跟你說,哪個雷帥把那女子奪走了。你心太直,少了個心眼兒。”朱嵐邊說邊往啤酒杯內倒天府可樂,“這樣喝,人家說雞尾酒,嘻嘻。”
朱嵐臉露笑,秦雪娃也笑。
這一日晚上,安排住房,朱嵐特地給他安了個單間。說是其他房間剛好安滿,隻剩這個單間了。鑽進被窩,朦朧睡時,朱嵐進屋進來喊他:
“雪娃哥。”她第一次這樣喊。
他心裏顫了一下,抬眼盯她。燈光下,她的臉上飛起紅雲,兩隻眼睛灼亮。
“我就住你隔壁,有事情敲牆就是。”
朱嵐說完,展顏一笑,閃身走了。她那笑久留在秦雪娃眼前。他的床邊便是板牆。山區小縣,夜靜得很。聽得到隔壁的絲微響動,他失眠了,好幾次想敲牆板。
門“嘎吱”開了,房燈亮了。朱嵐驚惶惶來到他床前。
“雪娃哥,你啷個了?好大的響動!”
秦雪娃完全清醒,自己正做一個惡夢,夢見自己開的汽車翻下了萬丈懸崖。一定是自己驚慌,手腳碰響了板牆。
“啊,沒啥子。我……”
秦雪娃說時,見朱嵐府身自己床前,撲過來一股女性的誘人氣息。她赤裸著腳,穿著緊身的“踩踩褲”,胡亂地披著綠色羽絨服,內衣扣也未扣全。
朱嵐拉羽絨服護了護胸,坐到他床邊,伸了捫他的頭:“呀,好燙,你發燒了!快把被子蓋嚴實,我去給你熬碗薑湯來!”朱嵐邊說邊為他拽好被子,匆匆出門去。
秦雪娃才感到腦子發脹,一身發痛。是感冒發燒了。不一會兒,朱嵐捧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雪娃哥,把這薑湯喝了。這裏麵除了生薑外,還加了泡辣子、泡酸菜、胡椒,生熱發汗退涼的,山裏人用這治感冒特靈。”
朱嵐說著,扶秦雪娃坐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用調羹一勺勺喂他。喝下薑湯又熱又辣,想到小時候雷媽也給他熬這種薑湯喝。朱嵐的媽媽也來了,拿了菜油和調羹來為他娃刮背。說是刮出了沙來才會好斷根,歎說常年在外跑車的人真苦,也好可憐……秦雪娃就又想到了雷媽。
一切忙完,已是半夜,秦雪娃昏糊糊入睡。又做夢,夢見拉姆雪峰,夢見雪峰下的“呱呱”的孩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