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為時已晚。當薛彥釗統計員工福利股時,發現竟然有超過一半的股份,以三倍高價被收購。
員工們不懂高層資金博弈,也根本不知道有野蠻人在進行惡意收購,他們眼見有利可圖,自然想著落袋為安。本來這隻是正常的原始股套現,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可他們不知道對方同時攻略了其他擁有原始股的同事,僅僅半個月,占據集團股份6%的福利股嘩嘩外流,流向除了顧曉萌旗下的兩家公司之外,就是劉宏宇那個臭名昭著的莊家。
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出賣了孫無慮,而孫無慮當年犒勞員工的善意,也於瞬間變成利劍,紮向他心口。
何亞平再也無法淡定,籌措資金奮力直追,想要把剩下的四成員工股份購回來,葉同也覺得此事迫在眉睫。孫無慮和唐堯卻覺得沒有必要,三倍高價都不賣,說明是真的想要長線持有,或者在等待更高的價格,但他們不能把稀缺資源投入在這個上麵,因為,二級市場才是主戰場。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管理層終於入場搶籌,與野蠻人針鋒相對,雙方把股價逐漸拉高,劉宏宇再也鎮不住場,顧曉萌的資金鏈也越繃越緊,而原本就是緊急應對的管理層也基本彈盡糧絕,一麵繼續尋求資本支持,一麵不斷爆出各種利好消息,正準備拋售的散戶們看到希望,越拿越穩,投機的熱錢看到有利可圖,四麵八方地湧入,掃貨成本越來越大,不僅劉宏宇資金鏈斷裂,顧曉萌也糧倉見底。鏖戰中的她急需糧草,連連向任先生催逼資金,對方卻總是淡淡回道:“錢還在路上,再等等吧。”
顧曉萌等不得,她隻想一鼓作氣把孫無慮逼到絕境,絕不能讓他緩過氣去找同盟。對方不提供資金,她自己能用的辦法也早已用盡,便不斷去找顧雲山,讓他調動金城資源,幫她拿下天驕集團。
顧雲山對她的行為早有察覺,但以為隻是小孩兒家的小打小鬧,所以沒有多加攔阻。到了此刻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他嚇了一跳,厲聲斥責,讓她停止這個荒唐的鬧劇。他不相信她能撼動孫家在天驕的地位,更不能讓兩家徹底鬧崩,自己眼見就要老去,再和孫無慮結成死仇的話,女兒的後半生將永無寧日。
顧曉萌撒嬌哀求,使盡招數,卻隻換來嚴詞警告,她不甘心,又回頭去找任先生。
任先生笑道:“我們的錢確實沒這麼快,但請相信我,孫無慮現在也沒多少資金搶籌,咱們大可以中場休息。顧小姐不放心的話,可以請顧總出麵,再有五六個點的股份,我們就能拿到絕對控製權。”
顧曉萌當然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也因此心急如焚,可她說服不了父親啊。
任先生又道:“方便的話,我們老板想去拜會一下顧總,單獨和他談一談。”
“好,你說時間,說地點。”
“擇日不如撞日,幹脆就今天下午三點,碧水山莊見,我們請顧總用下午茶。”
“碧水山莊在哪兒?”顧曉萌對江城各大豪華食府、會所都了若指掌,但卻從未聽過這個地方。
任先生笑道:“具體位置你就不用管了,轉達令尊即可。”
顧曉萌見他輕視自己,心中有氣,但緊要關頭,不便得罪對方,是以強行控製著脾氣,答應做這個傳聲筒。顧雲山見女兒又來癡纏,發作道:“把你的小動作收起來,再胡鬧我就凍結中盈的賬戶,你回美國繼續讀你的書去!”
被趕出去的顧曉萌垂頭喪氣,又憤憤難平,萬般不甘地打電話給任先生,告訴他父親不願意赴約。任先生頓了片刻,笑道:“你把電話轉給令尊,我跟他溝通幾句。”
顧曉萌悶悶道:“怕是不行的。”
任先生笑道:“行與不行,試了才知。”
顧曉萌不相信連自己都幹不成的事他可以幹成,但隻要有一線希望她就願意一試,她把電話給父親轉了過去,顧雲山很快接起,沉聲道:“您好,哪位?”
“顧總,我姓任。”
“原來是任先生,久仰大名。在此正好跟您說一句,小女嬌縱任性,不自量力,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以後我會嚴加管束,她以前的無知行為,也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任先生笑道:“顧小姐的行為,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孫無慮是否放在心上,我可控製不了。當然,顧總樹大根深,自然可以罩著她,可說句不好聽的,任何人都無法違背自然規律,再有壯誌的老驥,也總有日薄西山的時候,屆時顧小姐又該如何自處?”
顧雲山一凜,這番話正好戳中他的心思,但目前顧曉萌陷得不算深,收手的話應該還來得及。他淡淡一笑,慢慢說道:“阿慮是什麼人,我還是了解的。小女這點小打小鬧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他多半不會看在眼裏,更不會放在心上,有勞任先生掛心了。”
任先生笑道:“孫無慮也許真的心慈手軟,但是,天驕並不是孫無慮一個人的,他背後有其他股東,手下有其他高管。唐堯是什麼人,有恩必償,有仇必報,這一點顧總應該比我更清楚。更何況,令愛為什麼要發起對天驕的惡意收購,顧總真的不知道嗎?而孫無慮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顧雲山沉吟不語,唐堯的強悍作風是出了名的,他在天驕持有的股份不算多,但卻極有話語權。更重要的是,孫無慮是有戀人的,對了讓另一半寬心,都不會對其他女孩手軟,而他那位未婚妻,在吃了這個虧後,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現在曉萌的處境已經如鐵索橫江,不上不下,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