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月秀迷糊的看著蔣龍手裏的藥粒,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蔣龍開口了,“既然是野種,自然不能要。”

所以,這是打胎藥。

“不要……不要……”月秀驚懼的搖頭,臉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都說虎毒不食子,她不能讓蔣龍親手殺了他自己的孩子。

“吃了。”然,她的淚水換來的卻是蔣龍更為的冷漠,指上一用力,那粒泛著苦意的藥粒就強塞進了月秀的口中。

不等她反抗,蔣龍一捏她的鼻子,“咕嚕”一聲,藥粒被迫的咽了下去。

“咳咳……”月秀慌的去掏自己的喉嚨,就想把藥粒給掏出來。

卻根本不可能了。

蔣龍退後了一步,接過孟翠蓮遞給他的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仿佛他剛剛碰到了多髒的東西似的,眼神裏全都是冷漠。

一旁,孟翠蓮望著表情痛苦的月秀,卻猶嫌還不夠,“龍哥,也不知道那藥好不好使,要是沒啥藥效的話……”

大概是聽進了孟翠蓮的話,蔣龍又往前邁了一小步,一雙嶄新的綠色帆布鞋就停在了月秀的腳邊,月秀驚喜的抬頭,以為他舍不得他們的孩子了,“阿龍……”

“嘭”的一聲,下一秒鍾,月秀整個人都懵了,那隻她親手為蔣龍買的帆布鞋狠狠的踢在了她的身上,身子在雨簾中劃了一個拋物線,隨即重重的撞到了土牆上。

“嘶……”好疼。

身體沿著土牆滑落,月秀掙紮著起身,手裏緊攥著唯一擁有的破布包,還是不死心,“蔣龍,你真的不要你的孩子了?”

他這一腳,斷了她所有的自尊和希翼,身體有多疼,心就有多疼。

“不要。”蔣龍半絲猶豫都沒有的說到。

月秀忽而覺得身下傳來一股溫熱,緊接著就是濃濃的粘稠感。

月秀慌的手指急忙落向濕了的褲子上。

被雨水衝淡了的血就這樣的落在眼中,讓她心一抖,蔣龍這一腳,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他堅決不要她的孩子。

不,小東西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命根子。

可距離村子最近的赤腳醫生住在三裏地外,如果用走的,走不了幾步孩子就完了。

蔣龍有自行車,可以馱她去找赤腳醫生,孩子或者還有希望。

手拄在雨水中,月秀一步一步朝著蔣龍爬去,染著血的手握住了他的褲角,“蔣龍,我流血了,這是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救救孩子。”

卻見蔣龍又一抬腳,直接就把她踢到了泥水裏,“流了最好,省得生下來丟人現眼。”說完,他拿過孟翠蓮手裏的傘,大步的離開了小院子。

雨一直下。

月秀一直坐在泥窪裏,身後的男人越走越遠,很快消失。

孟翠蓮好象一直在說話,隻是,月秀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冷。

除了冷還是冷。

月秀睡著了,就睡在冰冷的泥水坑裏。

迷迷糊糊中,有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

“龍哥,是你嗎?”月秀吃力的環上男人的腰,整張臉都埋在男人的懷裏,隻想汲取更多的溫暖和安然,蔣龍到底還是在意他們的孩子的,那是他的骨血,他怎麼能不管不顧呢。

男人的身體一僵,一滯,許久才終於邁出步子,一步一步,直到進了一個草棚子裏,才把月秀小心翼翼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