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一滯,臉上浮現出很難看的複雜神色,是痛,是傷,是怒,是悲,是暴躁,是絕然,是無情。
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放過她。
難道,她還打算讓他當個善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放她和裴修哲離開?
她就永遠也不知道裴修哲是利用她嗎?
又或者,她的愛,深到寧願被利用?
深邃漆黑的眼裏閃著濃濃地疲倦,猛的一睜,頓時愈顯冷酷和寒戾。
完全不掩飾的憤怒如火山爆發般讓整個天地都動搖,俊臉上的粗碩青筋噴張,躍於麵皮之下,突突地跳動,凶煞的神情如惡鬼般,可以直接將人嚇死。
“元思雅。”他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壓迫地讓人無法順暢呼吸,“你真要和他在一起?”
元月月看向旁邊的裴修哲,心裏升起抹苦笑。
她很想去相信溫靳辰這樣做的舉動是因為吃醋,可終究,她也騙不過自己,那不過是一個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
“大叔。”她歎息著喃喃,俊俏的小臉上沒有一絲生機,“我誰也不跟,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生活著,會盡量和男人斷絕來往,保證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我……隻有一個要求。”
她突然的瞪著他,察覺到臉上細細地癢,抬手一擦,看著那滿手的濕噠噠,才發現自己早已泣不成聲。
流淚了麼?
就這樣將自己的軟弱暴露在他麵前。
她搖了搖頭,將眼淚都抹掉,張了張嘴,竟然失聲了。
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想要將話喊出來,也都是徒勞地看著他在她麵前囂張、放肆、不可一世地憤怒著。
她隻得閉嘴,才發現胸口堆積了一股濃鬱到快要爆炸的怨氣,它們堵在那兒,讓她發不出聲音。
她努力地吞咽,將怨、將怒、將不堪、將狼狽,將那不該有的所有思緒,一同咽下,將它們在胸腔打碎,讓它們迅速飛竄,一直到她身體的各個角落,充斥進每個細胞。
顧不上去管此刻有多痛,她很高興自己終於可以說話了,薄唇微張,聲音依舊是異常的嘶啞:“隻求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不要打著那麼寵愛的幌子來傷人,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她一聲比一聲高,叫喊著宣泄她的痛,暢快地和他比聲音。
她以為,無論是去Z市當元月月,還是留在A市當元思雅,她都可以生活得很好,隻要沒有他。
隻要她不會一時被寵愛上天,一時又被丟去地獄,還連為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他向前邁動步子,渾身張揚著可怕的壓迫氣息。
瞪著眼前這個鬥膽要離開的女人,這個鬥膽替他決定去留的女人,陰戾的視線在她臉上來回搜刮,將她的俊臉看了個遍,將她的倔強和反抗也看了個遍。
“再說一遍!”
很有爆發力的怒吼將她嚇得渾身重重一顫,看了眼他身後的路,很想就此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