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花園。
暮春百花漸凋,一眼望去,滿眼鬱鬱蔥蔥的綠。濃淡相間,繞著山石蜿蜒前行。疏影浮花,別有情調。
園內有一方池水,喚作太液池。
花瓣零落飄飛,在水麵上打著轉兒,唯美中更有諸多風情。
淺溪淙淙,曲折迂回的碧水宛如玉帶飄忽,鬼斧神工,造化神秀。
傾城一襲粉金織錦長裙,裙裾上繡著六月櫻,用一條同色緞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
因為還未及笄,雲絲烏碧亮澤盡數披散,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玉蕊嬌花,顏若海棠。
傾城見唯有一片鳳尾蘭開的漂亮,傾身花前,姿態閑雅。一手攏發,一手拈花,輕輕一嗅,露出心滿意足之色。
“好香。”傾城由衷讚美道。
身旁的領路宮女被她的姿容折服,隻道是百裏家的女兒堪稱絕色,豔冠皇城,今日得見,簡直是九天玄女下凡。
“傾城。”
男子月白的大袖寬衫,褒衣博帶,身姿修長挺拔。
緞帶束發,除了束發的一支白玉簪外,渾身上下毫無裝飾,文人疏狂不外如是。
若說百裏軼辰是清風明月般的清朗,雲翊的風流氣質,卻更勝一籌。
像一壇沉澱了多年的好酒,隻需一聞便已沉醉。
太液池上,木橋蜿蜒。
雲翊快步走到傾城身邊,一張俊臉精雕細琢,斂眸似忍住千言萬語,蹙眉脈脈,含下心中苦楚。
傾城看他心事重重,關心道:“你這是為何事心煩啊?”
雲翊一張臉都快皺成一團:
“皇上讓我替他去善水居修行。”
傾城唯恐自己得了癔症,再三確認:“你說啥?”
“當住持。”
“善水居不是尼姑庵嗎?你一大男人,你去那裏是修行還是策反尼姑歸塵,擾亂道家清修去了?”傾城小臉兒笑顏綻放,愈發光彩奪目:
“你想想啊,善水居那是什麼地界兒?一群深閨寂寞的老女人,你一活生生的大男人去了,還不得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雲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傾城一臉關心,痛苦的拳頭都攥緊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們要是強迫你,你就從了便是。最要命的是,僧多粥少,你這小身板兒,夜戰百女,能撐得下來嗎?”
雲翊斜眼看著傾城因為用力而發白的關節,和強忍笑意的嘴角,眼角抽了抽。
“其實小翊翊你不必如此苦惱。”傾城瞬間化作鐵口直斷黃半仙,捋著從未存在過的胡子,大言不慚的出著餿主意:
“當不成住持很簡單,喝酒啦,打人啦,衝著佛像破口大罵啦…”看著雲翊的臉色逐漸變得陰沉,傾城連忙補充:“當然這些小翊翊你幹不出來,所以,我建議您破色戒。”
“…”
雲翊閉目扭頭便走,不想看到這混賬。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上她的。
傾城撓了撓腦袋:自己沒怎麼著他啊,還出主意來著呢。
傾城一轉身,就見南墨璃站在橋下,明黃色龍袍金冠,如峻峰孤鬆,傲然而立。
他頭上還有被刮下來的樹葉,似乎站了已久。
傾城一蹦一跳的跑過去,拉住南墨璃的袖子:“我知道自己太機智太善良了,你不用太崇拜我,就隨便誇我個兩天三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