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軼辰!”
百裏軼辰抬頭,麵上竟然還很淡然。
“你怎麼吃下去的!”
南瑾曦憋著一口氣,要去奪他手中的魚,可那百裏軼辰看著文文弱弱的,力道卻不小。她不但沒將他手中的魚奪來,反倒被他搶了自己手中這一條:“再烤烤,還能吃。”
魚烤得一半糊一半生,是因為火生得太大,魚卻翻得不得法。百裏軼辰重新將那糊了的外殼剝掉了一點,又重烤了,很快就將魚肉烤得焦黃,再翻,再烤。看著動作十分細致,很快便弄得差不多,魚肉的香味蔓延開來,南瑾曦聞了滿滿一鼻子。
等南瑾曦再拿回自己那一條魚,光是嗅著那香氣便覺得垂涎欲滴。她一口咬下去,外焦內嫩,香得不得了!
出來跑了大半天,又撿柴忙了半天,其實她早就餓了。本被那一口生魚敗了胃口,可這回再吃起這魚來,卻令她忘記了那不愉快的味道,吃得極為香甜。
唉,要是有鹽巴和作料更好。
吃完魚,兩人用帕子擦了手,又都沉默不語了。
百裏軼辰不知在想什麼,南瑾曦卻在想,那些人吃了她做的杏仁奶酥餅拚命誇讚,是因為她是公主,那麼,百裏軼辰每回吃了她做的東西都憋著不說話,是否也因為她是公主?南瑾曦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喂,百裏軼辰。”
“…嗯?”
“你…”南瑾曦也不知要怎麼問才好,便支支吾吾的,“你為什麼不說?”
百裏軼辰沒吭聲,不知是覺得不好答,還是沒聽懂她在問什麼。
這下可讓南瑾曦的脾氣又上來了。
“我還以為你同那些人不同!沒想到你也是個虛偽之人!”南瑾曦越說越覺得生氣,“你也是因為…因為我是公主,才遮遮掩掩的,不說老實話?”
這是自然,誰敢當麵數落公主的不是,這可是不敬公主之罪。“那你可比他們更壞了!他們隻是嘴上虛偽奉承,你表麵上悶不吭聲,心裏卻是在嘲笑我,鄙夷我,對不對?”
百裏軼辰卻搖了搖頭:“殿下…”
南瑾曦火氣愈發的大:“不許叫我殿下!”
“曦表妹…”百裏軼辰倒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我需要阿諛奉承嗎?”
該怎麼說呢?其實百裏軼辰倒是真沒有一點在心中暗自嘲笑南瑾曦的意思。他不直說,的確是因為他是臣,南瑾曦是公主,她的事,輪不到他來指點。
還有一點,是他不能說出口的。
也許是幼時那一樁事給他帶來的影響實在深重,即便是兩人都已長大,可在百裏軼辰的心中,南瑾曦卻還是那個張牙舞爪,凶悍得要來抓他的臉,搶他的冰糖葫蘆的那個小姑娘。
對小姑娘…自然應當寬容些。
南瑾曦頓了頓:“也是。”
百裏家,從來都不用討好誰。
“……我從未覺得你做的東西難吃。”
這也是實話。他當真不覺得這有什麼,桃花糕、杏仁奶酥餅,還有這未半生半焦的魚,他的確都能吃下去。
也許是他從來在吃食上不講究不在意,也從未覺得有什麼特別難以入口的東西,即便這些吃食的味道…是有些難以言說,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南瑾曦見他說得誠懇,也不由得信了幾分,忙問:“真的?”
“…真的。”
“那是你不挑剔罷了,”南瑾曦還是繞不過來,“我自以為愛做這些,便肯定能做好,如今看來,原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一塌糊塗,加一廂情願。
百裏軼辰卻說起自己的事來:“我幼時最喜歡看遊俠小說,最憧憬著策馬奔騰,自由灑脫。”說到這兒,他不禁歎了口氣:“可是自幼小文武並重,整日不是關在書房讀書,就是在習武場接受魔鬼訓練。長大後入朝為相,愈加沒有時間出去闖蕩,自小的願望,始終是願望罷了。”
提到這個,南瑾曦總算找回了那麼一點兒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