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菜館子裏,我看著他給沈瑩夾菜倒水,看著他對別的女子流露出心疼,那是在我身上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那天我跟了他一整天,他們舉止親近,他卻從來沒有對她做什麼越格之事。
我想了很久,好像李延卿從未當麵跟我承認過他們的關係。
憶起那天他說的話,我終於按捺不住,派人去搜查他與沈瑩的全部底細。
我也是在三天後得知真相的。
原來沈螢是李延卿恩公的女兒,當年他們家中貧窮,沒法子才將沈瑩賣入皇宮做婢女。他如今被病痛纏身,臨終前的願望便是想見女兒一麵,李延卿也算知恩圖報,當年他無能為力,如今想幫這個忙。
他才找到了我。
或許真是如他所言,沈瑩隻是他小妹。這一切,隻是一個在愛情中患得患失之人的假想。
可他為何不告知我更詳細一些呢?
此時我才悲哀地發現,不論他對沈瑩沒有男女之情,他李延卿對我,都沒有。
所以在麵對我肯定他和沈瑩的關係時,他想解釋清除的那些猶豫和欲言又止,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我剛要好一些的情緒又在這一瞬間跌入穀底。
此後幾天,我一直懨懨的地待在宮殿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如同遭遇了一場劫難般安靜。我想了很多,也想到了放棄李延卿,不要再跟他有什麼來往,這天高海闊,都隨他去吧。
千想萬想,我卻怎麼也沒想到,李延卿還會進宮來找我。
看到他的一瞬間,我那些想要放棄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他今日著了一身月白色長衫,臉上沒有異樣的情緒,他身子筆挺,規規矩矩地站在大殿內對我行了一個李,就如我們剛相識時一般尊卑有別,仿佛我們之間,從未有這些時日的相處。
他的表情認真,開口第一句話就攫取了我的呼吸:“屬下今天來,是想向公主請辭。”
我看著他,端著茶杯的手一晃,愣是半天沒說出話。
幾秒鍾的百轉千回後,我把茶杯放在木桌上,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笑問他:“以後,打算去哪兒?”
也許是我的聲音夾雜了幾分淒涼,他竟低下了頭,不敢看我的眼睛:“回軍營。”
回軍營殺敵立功麼?我暗想,那要什麼時候才能有出頭之地呢,或者,他這是打算故技重施?
最終,我不屑地笑了笑:“你是真的想離開嗎?還是以為別出心裁最能引人注意,本公主就越會買賬?你是吃準了本公主、你耍著本公主玩是不是?這次又想讓我幫你什麼,直說無妨。”
他的後背挺得筆直:“公主誤會了。”
我在帝王家長大,什麼雷霆手段沒見過,我又能誤會什麼?
這種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我冷笑:“林將軍正缺個副將,我會在父皇麵前舉薦你,也不枉你虛偽一場。隻是你對我這個態度是不是該收收了?你也知道我喜歡你,總歸我也和平常女子一樣,都想要個好回應。”接著,我從項間拿出一串玉石口哨,“這是我最貼身的東西,如今便賞給你以示隆重,我並不是言而無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