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朱雀大街上,還是這般的繁華,哪怕是深秋蕭瑟的寒風不斷吹拂過人們的脖領,依舊大小不了這座東方大都會的勃勃生機,尤其是不論吟詩作對的士子們,還是依附於各大世家的販夫走卒們,甚至進城的老農都多了一件防寒利器。
棉紡織工會的棉大衣。
針對世家貴胄,壓縮過的輕薄飄逸棉衣,給各大世家,工坊,官府供應的類似前世軍大衣一般大棉襖,最底層鬥升小民則是幹脆買點棉花自己縫在衣服裏,寒風中照樣暖嗬嗬的,棉紡織工會雖然僅僅成立半年,但其影響力,已經遍布長安周邊,正往整個關中蔓延了。
唯一一點讓世家貴胄詬病的是,怎麼我們穿的跟泥腿子的差不多了?一麵舍不得棉衣的輕薄飄逸,一麵三三兩兩的世家子弟就聚在一起發著牢騷,今天,朱雀大街前的秦川會館既是如此。
一麵說這棉衣的不是,一幫豪門世子還在暗暗炫耀自己衣領上或者金線繡出來的麒麟或者豹子,僅僅一個裝飾,一件衣服價格就提了不少,不過這幫世家子不在乎,人家要的就是這個獨特的麵子。
不過熱鬧的說著說著,忽然整個會館就靜了靜,對麵正對著中央官署,森嚴的官署門口,一個巧麗佳人正在丫鬟的陪同下緩緩走出,她身上批的也是今年最流行的綿薄披風,領口用白狐皮裝飾顯得華麗非常。
不過披風下,卻是一種他們沒見過的單薄衣物,乳白色的緊身衣將佳人火辣身軀都包裹了出來,披風縫隙中偶爾露出的兩團豐滿渾圓形狀顯得又狂野又誘惑。
“這不是纏人王妃嗎?莫非來中央官署,是給朔王請假,他不沒有官職嗎?”
也許是因為驚呼聲音大了點,立刻引得火辣的小丫頭怒目就瞪了過去,不過明顯長孫織的心情很好,呼喚了一聲就把不情願的小丫頭叫了回來。
“行了,環兒,這些家夥那天不是這樣,和他們較真,沒準還繼續說什麼呢!”
“可是小姐,王爺明明就.”
“噓!”
長孫織趕緊伸出青蔥玉指在粉嫩的唇邊催著,同時惡狠狠瞪了丫頭環兒一眼,也知道失言了的小丫頭趕緊小心翼翼跟著自家小姐就跳上了馬車,不過車夫剛要駕車前,一聲呼喊忽然從背後響了起來。
“織兒,等等為父!”
隨著話音,一身紫袍的長孫無忌匆匆就從官署裏頭走了出來,看到長孫織,略顯老態的一雙老狐狸眼睛真切的露出一抹關切迎了上來,看著長孫無忌略顯老態卻依舊精明威武的臉,長孫織也是複雜的歎了口氣,不過還是停下一鞠躬行禮道。
“見過父親。”
“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見你出府,那小子把你軟禁在府中不讓你出來嗎?他是不是對你不好,是不是讓他身邊的狐狸精欺負你了?和為父說。”
快步到了長孫織麵前,長孫無忌關切的問了一大通,不過卻正好說到了長孫織的痛處,俏臉更加生硬,長孫織不帶感情的緩緩說著。
“好與不好還不是父親大人定下的親事,出嫁從夫也是父親大人耳提麵命的,家夫吩咐辦好事就回府,女兒先告退了!”
說完,又是一鞠躬,長孫織就帶著環兒回了馬車,臉上帶著悔恨無奈,長孫無忌嘴上濡聶了兩句,還是望著長孫織離去的身影什麼都沒說出來,拜了拜袖子搖了搖頭,長孫無忌轉身就重新往中央官署回走,不過走了兩步,老狐狸忽然再一次頓下,奇怪的盯著轉彎中的馬車,或者說馬車車夫。
奇怪!那家夥怎麼可能沒跟在織兒身旁?
心頭咯噔一下,長孫無忌立刻對跟隨自己的黃門侍從吩咐起來。“去查一下,朔王妃來中央官署幹什麼了?”
幾分鍾後,在專門的司空官署中,長孫無忌的臉卻是慘白,長孫織來,是為李捷向宗正寺提交的出行記錄,說是要去西北朔州青海附近考察一種新的毛料,隨行人員中,一個長孫觀的名字赫然在列!
“明日出行?屁,這小子恐怕早就不在長安了吧!”聯想著最近被自己忽略的朔王府異樣,長孫老狐狸氣的都想掀桌子了,不過氣憤的同時卻又是深深的恐懼。
莫非那小子知道什麼了?還是僅僅一個巧合?
站隊站錯雖然唐法沒規定什麼罪,不過一旦暴露出來可比犯法都要命,哪怕這一切都是酒後身不由己,越想越擔憂,長孫無忌幹脆又一嗓子喊了出去。
“來人,把最近土穀渾還有朔州方向的奏報都給本相找來!”
渾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讓老對頭記掛成這樣,但即便知道了,他也顧不過來了,如今李捷的世界中,僅僅剩下了達紮那日鬆金盔下猙獰的醜臉還有迎麵遞來的馬槊閃爍著死亡寒芒的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