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早在兩天前喝完,甚至全隊需要用尿液來補充水分,被吸了血的駱駝一頭又一頭倒閉,原本用來做樣子的絲綢貨物也紛紛丟棄在沙漠中,人也再次損失了幾個,小隊如今真的到了生死關頭。
太陽,殘酷的炙烤著大地,上升的熱空氣甚至在遠方把空間都扭曲了,如今,李缺也到了極限,背著原本輕飄飄的駱駝遮陽傘這會兒如同背著山巒,搖搖晃晃的向前走著。
一切似乎都變得沒有意義,眼前的景物也模糊了,整個腦海中,隻剩下走,走,走,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是撲通一聲,也許誰倒下了,但李缺也沒有心思回過頭,一直搖搖晃晃,走,走!
不知什麼時候,似乎遠處一抹綠意終於出現在了眼簾,舔著幹裂的嘴唇,李缺渴望的對前方伸出了手,這一次,卻讓她徹底失去了平衡,撲通一下趴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抹甘甜順著喉嚨緩緩流下,幹裂的嘴唇貪婪的不斷吸允著,朦朧中,李缺心中一股喜悅蕩漾不散,這是哪兒?莫非我回歸了長生天的懷抱?好溫暖。
不對,長生天那裏不會有痛苦,為什麼疼痛還在彌漫著?冷不丁疑惑在心頭升起,一股力量湧了上來,李缺猛地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正好即將落在她臉頰上。
“啊!!!”小姑娘一樣驚叫著,捂著臉,李缺猛地退到了遊牧帳篷床的邊緣,也把侯傑下了一大跳,踉蹌著站起來退了一步,水囊都噴出些水來。
“行了,小爺什麼美女沒見過,才不稀的看你的大暴牙醜臉呢。”眼看著李缺驚慌摸著臉上麵具,侯傑禁不住不屑的瞥過了腦袋,不過,這一句話似乎又觸碰到了李缺的傷心事,捂著尚且冰涼的麵具,李缺哀傷的低下了頭。
雖然心裏明明知道這女人不過是個代替品,但感覺到她濃鬱的傷感,不知道為何,侯傑心頭還是劇烈的顫抖起來,撇著頭硬挺了好半天,這才無奈的回過頭去,柔聲說道:“好了,知道你要把你最美的一麵留給你最愛的人,我沒看,僅僅掀開了你的麵甲喂你喝水依照咱們那個殿下的目光,你怎麼可能是個醜八怪?一定是個大美人!”
一句把你最美的一麵留給你最愛的人,終於讓李缺回過神,歎息一聲,李缺恢複了曾經那般冷漠,抬起頭冷冷的問著:“我們到哪兒了?”
“具體是哪兒我也不清楚,不過可算走出鹽漠了,該留下的人還都在。”似乎也恢複了指揮官的冷漠,侯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這是一個小的遊牧部落,閃米特人,不過曾經的瑣羅亞斯德教被伊斯蘭教所替代,走出帳篷,酋長的帳篷頂部,星月日伊斯蘭標誌在太陽下熠熠生輝,周圍的遊牧民也是頭上包的大頭巾,留了滿臉大胡子,披著白袍,和侯傑一個德行。
其實,大頭巾並不是穆斯林必須的特征,常年需要行走沙漠的中東人才需要必備,蔭庇頭部,而且防風沙,隻有蓄須才是伊斯蘭的要求,似乎與華夏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一個道理。穆罕默德也要求信眾不能除去所有胡須毛發。
侯傑說的還真沒錯,該在的都在,那個如同死木頭一樣枯瘦的瞎老頭,明明下一刻就要咽氣一般,可殘酷的鹽漠過後,他還在這裏,沉默而安靜的啃著烤羊肉喝著羊奶。
傭兵就剩下了八個,那個穿著與眾不同的老傭兵貝恩尼斯也在,這一次,他也成功在死神擁抱下再次逃離了卡維爾鹽漠,不過他卻與信奉基督教的保羅牧師在這裏很不自在,因為部落每個人似乎都有些異色孤立的眼神看著他倆人。
至於武元慶,這一次,他終於減肥成功,從至少二百多斤瘦到了一百來斤,不過鬆垮垮的皮膚還是猶如豬八戒,抓著一塊羊排正對著火堆啃得正歡,看到李缺的銀麵具,還幹杯一般舉了舉羊奶。
再遠遠眺望過去,西方,一幅美麗無比的畫卷展現在李缺麵前,附近的牛羊駱駝群,在遠處平坦而又綠草成蔭的草原宛如讓李缺回到了五原家鄉,河流歡快的撒著歡兒,清澈的河水奔流不止,應該是抵達了地圖上標注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
“好美!難怪義父對這裏魂牽夢繞,總是念念不斷。”回望著遠處依舊籠罩在烈日下地獄一般的鹽漠,李玉兒禁不住喃喃的感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