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更冷更疾。
剛從冰球解凍出來,薑書涯隻覺得冷風如刀。
韓姨靜靜地站在灘塗,江水從她兩旁流過,浮冰承載著她的體重,流雲一般飄搖於清冽的水上。
薑書涯覺得她不像個壞人。
韓姨閉上眼雙手輕舞,仿佛對著江麵指揮樂隊,一片薄薄的霧氣悄然出現,把他們兩個人籠罩其中:“好了,借助坤江的水文天理,‘勢牢’已經布下,沒有人可以聽見我們的談話,坦誠布公,好好聊一聊。”
薑書涯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混元針鍛勁運轉兩圈,把淤積的凍氣驅散出體外。
韓姨歎了口氣,問:“你的真氣是何人所傳?”
薑書涯沉吟了一下,老實回答:“有個古月的老頭,教我的混元針鍛勁,之前都是自己一個人瞎練,養氣的功夫是我爺爺孫半閑喝醉後零零碎碎教導的。”
韓姨皺眉:“孫半閑?”
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她想了半天,也沒回憶起是誰,當下也隻能作罷。
韓姨向薑書涯伸出手,說:“瞎練?我從沒見過力量如此渾厚的,讓我看看。”
薑書涯警惕地後撤一步。
韓姨撲哧一笑,哪裏還有半分冰冷?慈眉善目地說:“曉琦看上的人,我那可能真個下殺手,是男人就別婆婆媽媽的,過來給阿姨看看。”
她這眉花眼笑的表情……薑書涯樓下隔壁張大媽給人說親,臉上就常年掛著這表情,八卦和曖昧兼而有之。
薑書涯苦笑上前。
韓姨的兩手放在他的肩胛骨上,從上往下順著他的關節一一捏下去,然後臉色漸漸凝重而嚴肅。
“怎麼了?”薑書涯好奇地問。
韓姨神經質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薑書涯也有些緊張,他的身體異於常人,傷口愈合速度驚人,這一切的原因無從知曉,難道說韓姨看出來什麼端倪?
“我身體怎麼了?”
韓姨苦笑,說:“常人的經脈好比一條鄉間小道,而你的經脈簡直就是一條高速公路。容納的真氣和運轉速度是常人的十倍不止,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怪物存在。”
薑書涯試探著問:“是好是壞?”
韓姨解下圍裙,歎了口氣,說:“弊大於利吧。”
薑書涯虛心求教。
韓姨解釋道:“簡單的說,修道的進階,好比把一個小水缸裝滿,然後水缸再不能容納,就意味著一次突破,一旦突破就擁有更大密度和力量的水,水缸越大力量越強,但是距離突破的境界也越遠。你的身體浩瀚如海,要填滿你這一口水缸,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辦得到。”
薑書涯苦笑。
韓姨略帶惋惜地望著他,說:“可惜。”
薑書涯攤開手:“生而有命,有什麼辦法。”
韓姨點點頭,這份心態倒是不錯,她說:“薛家源遠流長,陽城延續數百年的修道世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曉琦的父親,將家族的力量擴張到最強,在三教盟會上,贏得十二長老席位之一。”
薑書涯雖然不懂,但是韓姨語帶驕傲,顯然是了不起的成就。
韓姨繼續說:“但盛極必衰卻是天地常理,薛家自家住去世之後,強者一一隕落,家族實力已經大不如前。而曉琦身體寄宿著靈運·琴心,這份奇妙的靈運會為宿主吸收海量的靈氣,不用修煉也能擁有強大的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