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客套來客套去,薑書涯在一旁發悶。
過不多時,仆人端來竹椅桌凳,薑君二人坐下,陳雨柔上前款款坐下,備具候用,美景佐以茶藝待客。
暗藏殺機?
陰謀詭計?
奇門遁甲?
值得陳雨柔花大力氣幫忙,給他們四十八小時的調度自由,薑書涯不用腦子也能想象,這背後她動用了多少的關係,付出了多少代價?而條件卻隻不過是叫他來陳家大院一趟,縱算不是臥虎藏龍的險地,至少也該一片肅殺陰沉的氣象。
結果卻是有如茶會一般的現狀。
薑書涯碰了碰君無憂,衝他使了個眼色詢問。
君無憂卻如老僧坐定,低頭不語。
頃刻間,分茶完畢。陳雨柔一一奉上。
君無憂觀色、聞湯、麵香、啜飲細品,搖頭晃腦,做足了派頭。
薑書涯暗暗腹誹:喝一口康師傅冰紅茶叫好的貨,懂個毛線的茶藝啊?
不過紫砂杯中茶水色澤透淨,香氣沁人心脾,薑書涯再怎麼焦急,也隻能按住性子,等眾人小半杯喝下,他急不可耐地一口幹掉,入口芬芳四溢,唇齒之間隻餘清香。然後一陣火熱的暖流滑入肚中,薑書涯心下一愣,卻不像是什麼毒藥,渾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傳來一陣舒爽和通透。
“臭小子口福倒好。”燭龍悶聲道。
“怎麼?”薑書涯一愣,意識發問。
“此茶不出意外是玉鼎龍茶,乃是安神清心的神物,當年我想喝兩杯,也沒撈著幾次機會。沒想到小小陽城,有人能拿出這等寶貝。”燭龍的聲音突然一顫,“薑小子,別和我進行意識連通,那老家夥有古怪。”
薑書涯抬頭一看,陳離塵虛著眼,有氣無力地望過來,眼中灰茫茫的一片,沒有一個固定的焦點。
燭龍有感應,顯然不對勁。
越是平凡的東西,越是難以把握規律。
薑書涯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好茶。”
陳離塵把目光移開,視線漫無焦點地逡巡,不知是否喝茶的關係,他的聲音稍微精神了些,以薑書涯的耳力勉強能聽見,比蚊蚋還細小的聲音夾在微風裏送來。
“薑少若是喜歡,不妨帶一點回去。”
薑書涯誠惶誠恐:“不敢不敢,晚輩胡塞牛飲,徒然糟蹋好茶。”
君無憂麵帶驚異,張了張嘴,選擇了低頭飲茶。
不過兩人的舉動全在陳雨柔的眼中,她手裏拿著杯托,望了一眼陳老太爺,說:“你不用推辭,老爺子一生收禮無數,可送禮的機會卻寥寥無幾,既然老爺子開了口,你就不用再推辭。”
薑書涯本待出言堅拒,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出來,一根銀針從君無憂的外套射出,紮進薑書涯鞋尖的地麵。
“如此,晚輩隻好卻之不恭,深感前輩厚意。”
君家的銀針都是稀罕物,薑書涯早就知道,使用天外玄鐵煉就,現存於世的有限得很,損失一根就少一根。君無憂不便開口說話,竟然不惜損失一針,可見收下這份玉鼎龍茶一事,有莫大的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