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陸揚心一橫,破罐子破摔地決定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
他煞有其事地點頭,滿臉憂愁,因為剛才的露餡兒,哭喪的臉多了幾分真實:“不瞞謝老師,我……遇到了點兒困難。”
“哦?”
謝危邯像個知心同事,幫他倒了杯冷飲,頗有興趣:“方便說說麼?”
“呃……”
沈陸揚腦袋拚命旋轉,半天,憋出一句:“我有一個朋友……”
【天啊,你這個朋友不會是你自己吧?】
看謝危邯一本正經的表情,沈陸揚硬著頭皮說下去:“呃,他也有一個朋友。”
【喲喂,你說的不會是你和謝老師吧?】
……
謝危邯眼神微動,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忽略係統的話,沈陸揚一臉沉重地喝了口謝老師親自倒的水,艱難地傾訴:“他那個朋友,有點兒……不合群。”
謝危邯:“內向?”
“也不是,”沈陸揚一邊偷瞄謝危邯,一邊斟酌措辭,手還要習慣性地比劃兩下,“怎麼說呢,他的,啊不是,他朋友的性格有點兒……極端。”
“想得到什麼,用盡手段也要得到,不管手段合不合法……我朋友擔心他哪天真的……殺人放火,過來問我有什麼辦法麼。”
末了,為了顯得很合理,沈陸揚添了一句:“我是老師嘛,他覺得我很靠譜。”
謝危邯吃東西細嚼慢咽,過了會兒才開口。
“你朋友,”他微妙地頓了一下,牽了牽嘴角,“的朋友,想要的是個人?”
沈陸揚心跳漏了一拍,謝危邯穿著打扮很隨意,長得也不顯年紀,總讓他覺得眼前是個大學生。
隻有真正和那雙稠墨似的眼睛對視上,被其中的危險和神秘俘獲,像隻被扼住喉嚨的田鼠,才會知道,哪有什麼大學生,眼前明明是一個危險至極、可以輕易看穿人心的alpha。
沈陸揚豎起大拇指:“確實是個人,這你都能猜到,不愧是年年優秀教師的謝老師!”
“沈老師。”謝危邯不緊不慢地戴上一次性手套,輕鬆地剝開小龍蝦的外殼,露出裏麵柔軟的蝦肉,他動作從容,隻在手套指尖粘上一點醬汁。
沈陸揚:“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他略微一頓,禮貌地衝沈陸揚一笑,聲音低沉悅耳,“很不擅長拍馬屁?”
沈陸揚:“……”
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大腿沒法抱了。
欣賞夠他的表情,謝危邯又把話題拽了回去,分析道:“你朋友,的朋友,看過心理醫生麼?”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頓一下呀謝老師,這樣他很尷尬啊。
沈陸揚沒看過原著,問係統也沒有回應,猜測是不能透露關於原著的內容,隻能根據自己對謝危邯的了解瞎說道:“沒看過……雖然行為極端,給喜歡的人造成了很大傷害,但他覺得自己沒問題。”
“哦。”
謝危邯點點頭,動作精致利落地剝了整八隻蝦,規則地排列在盤子裏,推到沈陸揚麵前。
“行為已經很過分了呀,”他看向沈陸揚期待的眼睛,笑得溫柔,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想辦法處理掉吧。”
沈陸揚被後四個字鎮住,好半天才磕巴地說:“……沒,沒有救了嗎?”
“沈老師想怎麼救?”謝危邯摘下手套,放在一邊的托盤裏,看起來並沒有給自己剝蝦的打算。
他喝了口茶,平淡道:“這麼危險的人,他的存在,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
從小生活在法製教育下的沈陸揚滿臉茫然:“他是個人啊。”
是人就需要讓法律審判,極端的自由等於不自由……
謝危邯托著下巴,目光含笑地看著他,包容般地,一字一頓道:“他也可以是一個魔鬼。”
蟄伏在暗處,收斂鋒利的爪牙,看起來溫順無害——
也隻是因為沒遇見可口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