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臨風……”
我拿著手機,聽著從裏邊傳來步臨風醉酒熏熏的聲音,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
他竟然在午夜一兩點打電話給我,甚至還對我說著那樣的話。
都說酒後吐真言,那麼,他的那些話,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麼?
不,不會的……
我下意識地想到那天上午在醫院,他那麼殘忍地要拿掉我肚子裏的孩子的時候。
他現在說我殘忍,殘忍的那個人,難道不是他步臨風麼?
“是,我就是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動搖的心理很快被記憶裏他的殘忍摧殘,我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但是電話那頭的他,顯然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他一直自說自話。
“風搖箏,你這個,你個傻瓜……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很糟糕很糟糕……
如果我不讓你拿掉孩子,你,你會死的……”
一瞬間,我驚得睜大了瞳孔,半天說不出話來。
步臨風……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身體情況?
難道……
那天我從步家跑出來,暈倒在路邊的時候,把我抱起來送到醫院的那個人,是他?
我的身子突然間顫抖不已,一顆心也痛得快要窒息。
如果是因為我身體情況不允許,那麼他要拿掉我肚子裏的孩子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說明?
又為什麼要說出那些傷我的話,讓我去恨他?
之後的許久,我都陷入糾結的自我掙紮當中。
得知他要拿掉孩子的真正原因,我心底對他的恨,卻突然間煙消雲散般沒了。
或許我從來就沒真正恨過他,而他這些話,恰好給了我不去恨他的理由。
大洋彼岸的那邊,不知從何時起,步臨風漸漸沒了聲音。
我聽著手機裏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心裏麵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痛心。
高興的是,我可以不用恨他了。
痛心的卻是,不管離了他多遠,我居然還是沒辦法把他忘記。
雖然裴子衿說過,我在還沒出生前,就跟他有娃娃親。
可是……
他心裏住著的那個人,始終是我那早已經離去的姐姐。
他的妻子,更不是我,就算不是姐姐的靈位,也會是那個叫阮煙蘿的女人。
裴子衿來房間裏看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
我從接了步臨風的電話後,一直到這個點,眼睛便沒再閉上。
就連手機,我也沒再關機。
這個時候,天漸漸黑了,檀家的廚房也早就把晚上一家人的晚餐準備好了。
餐桌上,是一桌子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對了,笙笙。”裴子衿為我加了滿滿一碗的菜,突然想到我在國內的那個家,“你說你那邊的父母姓風,你養父叫什麼名字?”
“風浩辰。”我如實回答。
其實我也在奇怪,他們說我是在美國走失的,可是我卻從小就在中國長大。
“風浩辰?”檀宗蔚皺了皺眉,“子衿,我們好像沒有這麼個同學。”
“是沒有。”裴子衿想了想,也越發覺得奇怪。
風浩辰是我養父的名字,他們當然沒有聽過。但是我養母,他們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而我也是在後來回到國內,從阮煙蘿口中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