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臨風一步步逼近我,他深邃的眸子裏,填滿的不止是憤怒。
我半倚在病床上,看著他那副可怕的樣子,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他對我就是這個態度,如今我回來,他還是這副想要把我殺了似的樣子。
也許,在他眼裏,我從頭到尾都隻是個殺人犯。
“我是個女人,孩子當然是從我肚子裏來的。”
我閉了閉眼,再度睜開,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變得冰冷。
“誰的?”步臨風也不顧花茹繁在場,語氣凍人到了極致,“風搖箏,四年前我就說過,你肚子裏的孩子,不能……”
“不是你的!”
我心裏痛成一團,麵上卻還是得佯裝堅強。
我揚著一抹連我自己都不信的笑容,迎向步臨風愈發憤怒的目光,“你到底要自作多情到什麼時候?難道你忘了,我在美國有男朋友,我的孩子姓檀,不姓步!”
自作多情!
有男朋友!
孩子姓檀!
每一句話,都徹底激發了步臨風心底的怒火。
“風搖箏!你竟然……!”
病房裏的空氣一刹那降到零點,我看到步臨風瘋了似的來到我麵前,一隻手用力地扼住我的脖子,那漆黑的瞳孔裏此時正燃燒著狂躁的火焰。
“臨風,你瘋了!你這是幹什麼!”
這一件接一件的天大消息,將花茹繁驚得一怔一怔的。
她還沒緩過神來,卻見步臨風捏著我的脖子可怕極了的模樣,頓時嚇得她連忙跑上前去拉步臨風。
“還不快把箏箏放開!你這個混蛋,要跟阮氏聯姻的是你,不要箏箏的那個人也是你!怎麼,還不讓箏箏跟別人結婚生孩子了,你這個自私鬼!”
花茹繁句句到點,針針見血,步臨風原本還滿腔的怒意,這時卻一點點的開始回籠。
“最好是那樣!”
他最後狠狠盯了我一眼。
“還有,帶著你的孩子,趁早滾回美國!”
我看到他的眸子一瞬間變得猩紅,隨即便轉身離開了病房,又剩下我和花茹繁。
“箏箏,你千萬別聽他的。”步臨風走後,花茹繁連忙上前安慰我。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捂著心口的手一刻都未曾放下來過。
“對了,箏箏。”
過了好一會,花茹繁想起剛剛我和步臨風的對話,大概是忍了些時間,終於還是沒忍住。
“剛才你跟臨風說的那是什麼意思?你跟臨風……”
“花姨,您聽錯了。”我閉了閉眼,“四年前,我到美國後,就找了個很愛我的男朋友。我的孩子,是他的。”
“那為什麼臨風他……”
花茹繁也不是小孩子,幾句話就能騙過。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想再說這個事了,見我如此,她這才止住了聲音。
“花姨,我要去看孩子了。”
我想到朵朵還在冷月心那裏等我回去,抬手就要去拔針頭。
花茹繁連忙按住我的手,“你別動,打完這瓶再去。”
好在,吊瓶裏隻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輸液。
“花姨。”
在等待輸完的過程中,我想起以前裴子衿告訴過我的一件事。
“箏箏?怎麼了?”花茹繁不知道低著頭在想些什麼,聽到我叫她,頓時便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來。
“花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我呼了口氣,抬起頭,看著花茹繁的眼。
“二十多年前,步臨風是不是有個娃娃親?”
那個娃娃親的對象,就是我。
“娃娃親?”
花茹繁想了幾秒,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的確是有一個。不過那個孩子後來走失了,這事也就算了,沒再作數。後來我們搬回國,在國內找了很久也沒幫忙找到那孩子。
臨風的確是喜歡那個孩子的,在國內沒找到,七歲的時候他就跟他爸爸去了英國,聽說英國也沒消息,十三歲的時候就又回來了。
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母親跟我是老同學,我在國內也沒有朋友,回國九年後才跟你們家往來。
臨風十三歲的時候回來,說來也怪,他突然有一次跟我講,說你姐姐月箏很像那個孩子,還說月箏救了他。
可是花姨覺得還是你看起來比較親,要說月箏像那個孩子,倒不如說你更接近。”
聽完花茹繁的話後,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是這樣!
步臨風並不是全因為被救的事情而把姐姐視為摯愛,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姐姐跟與他訂娃娃親的那個孩子很像。
如果他知道與他有娃娃親的那個孩子,就是我,他又會怎樣?
我揚了揚唇角,並不敢去想這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