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之前南家出事,也是像這樣,沒有一點點的征兆,她是親身經曆過的,那種感覺,讓她越想越覺得害怕。
她害怕自己嚴厲而博學的父親,真的與什麼命案扯上關係。
她害怕這個完美的家,就像是之前的南家一樣,一夜之間,就崩塌離析。
“不會的,現在對方隻會搞這種小動作,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有證據證明什麼,或許,隻是眼紅顧家的人,憑空誣賴也說不定。”
南錚安撫地說著,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底。
豪門的水太深,從當年那些大風大雨過來的人,沒有哪個人能夠獨善其身,顧明軒作為顧家的二子,怕也是……
“七七,我會幫你查出事情的真相,揪出幕後主使的!”
他言之灼灼地發誓,眼神堅定。
顧七七麻木地點了點頭,眸子裏卻黯淡無光。
顧家別院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眾多警衛保護著,倒沒出什麼意外。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天夜裏,南錚得到消息,說藍毅半夜被人救走,不知去向,在他被救走之前,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盤問出來,反而讓他傷了兩個兄弟。
這下,所有的線索都斷開了。
媒體那邊,雖然有顧南兩家施壓,這件事暫時沒有爆出來,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不盡快將此事解決的話,遲早會露出風聲。
而顧明軒卻還是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句也沒有提過當年的事情。
徐錦鳳一個婦道人家,自然也是一問三不知,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顧七七是沒了什麼主張,南錚心疼她,真心想幫他,在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後查到了一條線索——
線索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鄉下老頭提供的,南錚瞞著顧七七,獨自一人前去相見。
“你說的,就是這家人?”南錚微微皺眉,看向身後的屬下。
這是一個貧窮的山區,村子裏沒住幾戶人,房屋簡陋,村人粗鄙,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身後的人點點頭,肯定地說道:“就是這家,這家的老漢二十年前幫一支考古隊做過向導,那支考古隊正好顧先生也參與其中,他肯定知道點當年發生的事。”
南錚點點頭,敲開了這家人的房門。
開門的果然是個幹瘦的老漢,身上穿著洗得發黃的對襟大褂,嘴裏叼著一個旱煙杆,皮膚黝黑,那雙眼睛看著卻精明無比——
“你們找誰?”老漢粗噶著嗓音問了一句,嘴裏噴出一股難聞的旱煙味兒。
“有點事想詢問你。”
老漢上下打量了南錚一眼,退開一步將他讓進了屋。
南錚身後的助手反手關了門,插上門栓。
南錚的眼皮突然無預兆地跳了一下。
老漢吐出嘴裏的煙杆,那雙本就精明的眼睛,突然精光大作,南錚暗道不好,想跑出去的時候,才發現房門已經被他的下手給鎖住了。
老漢看著上了些年紀了,力氣卻很大,得了先機,猛地撲向南錚,南錚將他的雙手控製住,緊接著,助手手裏的槍就已經抵上了他的額頭。
南錚深深地喘了幾口氣,閉上眼,然後猛地睜開——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有何目的?”
那助手突然“桀桀”怪笑起來,一張平凡的麵孔上滿是猙獰之色,“南少爺,為了把你騙出來,屬下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啊!”
此刻的情形對自己極為不利,南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們想要幹什麼?一切好商量,要錢的話,可以給我家裏人打電話,他們會滿足你們的要求的。”
“嘿嘿,老子可不缺錢!”控製著他的老漢呸出一聲,滿臉不屑,“我們家老太爺要見你,還請南少爺跟我們走一趟。”
南錚的心微微下沉。
這兩個人不求財,一看就是背後有人指使。
這件事,和顧家出的那件事有沒有關聯呢?
不管南錚願不願意,他還是被兩人用槍抵著帶走了,那兩人將他搬上了一輛車,蒙上他的眼睛,不讓他看到路,車子從坑坑窪窪的山地裏行駛了大約大半個小時,路麵慢慢平坦下來,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停下來了。
他被人拽著下了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又上了幾十步台階,然後被推到一張椅子上,眼睛上蒙著的布被扯了下來。
這是一間十分寬敞幹淨的房間,房間裏家具齊全,一塵不染,隻是——
南錚皺了皺眉頭,這間房沒有窗戶,鐵門是鎖死了的,也就是說,他一時半會兒逃不出去了。
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隨即,房門從外麵被打開,一個七旬老者邁著威嚴的步子走了進來——
“是你?!”南錚的瞳孔突然猛烈收縮。
眼前的人,頭發花白,臉上被歲月刻上了一道道的風霜,眼神有些混濁,手裏杵著一支拐杖,背卻挺得很直,一看就是位高權重生殺由斷之人——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老人,南錚認識。
他是死去的副總統金振國的父親,曾經叱吒風雲的老將軍——金建安。
金建安渾濁的老眼打量了著南錚,半晌以後,露出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來,“南家的三公子,南錚,歡迎你來寒舍做客。”
南錚此時的表情,十分的不好看。
前陣子大哥南明峰的死,便是與金家有關。
他是南家最小的一個孩子,從小便不怎麼操心家族的事情,前麵有大哥二哥頂著,這近三十年來,他都活得十分的恣意,按照自己的意願成了一名心理醫生。
金振國的死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大哥南明峰,而南明峰不久之後也在監獄裏畏罪自殺了,這件事算是有了個了結,至於金振國到底是不是南明峰殺的,他其實並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金建安將他騙來這裏,定是沒安什麼好心。
他下意識地戒備起來,腦子裏飛快地轉動著,思考著逃脫之法。
見南錚抿著唇不說話,金建安似乎也並不著急,臉上的笑容更加濃烈了一些——
“用這樣無禮的方法將你請過來,也是迫於無奈,自從振國去世以後,金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在國內不好行動,隻能出此下策,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南錚從鼻子裏冷哼出來一聲,眼神犀利,“我人都已經到這裏來了,金老爺子又何必假惺惺?你直接說吧,把我弄過來,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有,那個藍毅,是不是你的人?”
“年輕人就是性子急。”金建安將手裏的拐杖遞給身後的下屬,隨意地找了張凳子坐下來——
“藍毅?我確實認識這個人,也確實是利用他將你引過來了,不過,他一個跳梁小醜而已,還不值得你我關注。”說完,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話裏的內容,卻是與兩人之前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
“南錚,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和我有些相像?”
“金老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懂?”南錚的眉頭皺得更深。
總覺得這個金建安話裏有話,卻又一時猜不出他到底有什麼想法。
金建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麵上的笑容斂去,“你會明白的,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我在說什麼,現在嘛,就委屈南少爺在此住下來了。”
說完此話,金建安不再多做逗留,起身就離開了房間。
沉重的鐵門再次鎖上,南錚看著那慢慢關緊的鐵門,眸子裏滿是晦暗的光芒。
這次,是自己大意了。
隻是,他實在是想不到跟了自己這麼久的助手,會在這個時候背叛自己。
也不知道顧七七知道他失蹤的消息以後會不會有哪怕那麼一點擔心他,會不會更加的害怕不安。
想到顧七七,南錚的心裏一陣柔軟,緊接著又是微微一痛——
他恨自己沒有早點看清自己的感情,若是早點看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來不及歡喜,來不及熱戀,來不及互訴衷腸,就不得不被迫分開。
七七……
他在心裏喊出這個名字,拳頭緊緊地捏了起來,眼神一片堅毅——
就算是為了顧七七,他南錚也不能就這樣折在這裏!
另一邊,顧七七因為擔心家裏的事,連著好幾天都沒睡上一個好覺——
門上和牆上那血紅的大字都已被擦去,卻已經深深地烙進了她的腦海裏。
這幾天都是南錚陪在她的身邊,雖然沒工夫去想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但有這麼個人在身邊,總是會心安一些的,不管南錚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選擇這麼做,這幾日以來,她確實是承了他的情。
而這天,她吃過午飯以後困得不行,忍不住趴在桌上打了個盹兒,醒來的時候卻是在床上,而南錚卻不見了。
不知為何,顧七七心裏突然就湧上一種不好的感覺來——
“張媽,你看到南錚了麼?”
她趕緊轉身下來,詢問正在準備晚飯的張媽。
張媽被顧七七這急切的樣子嚇了一跳,回想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答道:“姑爺好像午飯過後就出門了,有人給他打了個電話,具體說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小姐別擔心,姑爺隻是出門辦事,晚飯的時候就會回來了。”
顧七七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濁氣,想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了。
雖然這幾天南錚一直都陪在她身邊,但也不能一直不出門不是?
“小姐,看這幾天姑爺寸步不離地守著你,你們倆該是又和好了吧?”張媽一邊折著菜,一邊曖昧地對顧七七擠擠眼,問道。
顧七七的臉頓時一紅,“張媽,你說什麼呢!”
“哎,小姐你別害羞啊,張媽看啊,姑爺對小姐也是真心喜歡的,之前你們鬧著要離婚,估計也就是一個誤會,這嘴唇和牙齒還有咬到的時候呢,兩口子過日子,沒什麼過不去的。”
談到顧七七與南錚兩人的婚姻,張媽開始叨叨絮絮起來,“老爺的那個學生雖然也不錯,但畢竟不是小姐你喜歡的,可千萬別為了一時的意氣,就做出衝動的決定,選擇了不對的人呐!”
顧七七被張媽說得有點不好意思,癟癟嘴低聲嘟囔,“我也還不知道南錚是個什麼意思呢……以後再說吧,現在既然知道了有人在對方我們家,我又哪裏有心思再去想感情的事情……”
張媽跟著歎了口氣,對於家裏最近發生的事,她一個下人,也不好插什麼嘴。
隻是,顧七七是她看著長大的,她將顧七七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到了晚飯時間,南錚還沒有回來。
顧七七心裏有些擔心,卻又害怕自己是小題大做,等到了半夜,南錚還是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