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沈知遙誇世界美好完, 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應聲響起。
顫抖的心,和顫抖的手,在電話響起的那一刻, 有些許猶豫。
但沈知遙明白,但凡她再猶豫片刻,顫抖的心和手將不再顫抖, 隻會再也不動,且變得冰涼。
與許括嚴肅地交換一個眼神, 沈知遙暗自咽下一口口水。
她接通:“媽?”
“寶貝,”那邊的聲音出奇的溫柔, 仿佛換了一個人,“你還記得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這聲音, 是沈知遙十年前就再也沒聽到過的溫和。
溫和得詭異。
不明情況,她聲音幹澀:“路遙知馬力。”
“那我的寶貝,媽媽給你講個冷笑話吧?”
沈知遙的心底, 猛然躥起一陣涼意:“不想聽。”
但沈母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路遙知馬力,瑪麗說,一共沒有幾十米的路, 沈知遙你趕緊給老娘滾下來!”
她熟悉的媽媽又回來了。
真是的,她的媽媽怎麼可能溫柔。
不溫柔的媽媽, 才可愛。
她發誓,她不是哭著說的。
“去哪兒?”沈知遙掏掏耳朵, 麵對河東獅吼已然有了抵抗力。
“今天父親節,帶你爹和你叔叔出去吃頓好的。”
沈知遙明白,此時自己沒開免提勝似開免提。
於是,她對旁邊站著的人聳肩道:“許括,你也得滾下去。”
如願以償地看到許括身型一僵, 她笑嘻嘻地再度拿近手機:“給我們十分鍾,換個衣服。”
“十分鍾?有你這十分鍾,我都能再打一局了。”人菜癮大的麻將放炮玩家,氣得牙咬得嘎吱嘎吱響。
思索一下,她大手一揮:“算了,我上去一趟。”
“哎,別……”
話還沒說完,沈知遙就被“嘟嘟”聲堵得沒了脾氣。
“放棄吧,”許括在一旁幸災樂禍,“有些阻止,從一開始就注定毫無意義。”
“是啊,就像我雖然不能改變事實……”沈知遙站起身,揉揉發麻的腿,給許括一個人畜無害的笑。
“但我可以甩鍋啊,哥哥。”
許括:???
-
茶幾上的物品和地上的垃圾已經都收拾幹淨,但有些東西還是無法被恢複原樣。
比如殘破的壁紙和白牆,比如勾絲露棉的沙發坐墊。
沈知遙叉著腰,站在客廳正中央,疲憊地長歎一聲。
但她很快就後悔了。
因為下一秒,哈士奇的嚎聲隨她而起。
長長的一聲“嗷嗚”,綿延不斷。
如果這隻狗去幫她體測,一定大學體育肺活量滿分。
忍無可忍,沈知遙走到還在罰站的mido麵前。
它一雙睿智的眼睛依舊盯著她,隻是“嗷嗚”聲不斷減輕。
“沈知遙,網上說,出現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它還沒有把我們當主人,不服我們。”許括拿著手機,若有所思地總結。
畢竟是動物,dna裏仍然刻著些遠古時期群居的本性。
在mido若有若無的挑釁中,沈知遙意識到許括說的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直接關係到她的下一周幸福生活。
終於,mido忍不住換了一口氣。
“嗷嗚——”
兩秒後,沈知遙的手已經出現在mido的狗臉上。
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的臉已經偏向一側。
一切聲音都戛然而止。
在片刻的寂靜中,mido原本貼地的毛茸茸大尾巴,輕微地挑起又放下,重複多遍。
剛開始還是小幅度的示好,之後幅度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
沈知遙帶著勝利的光環,站起身,和許括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