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夜晚的椹南市, 車燈布滿寬闊的馬路。
彈著吉他的人依舊唱著,隻是沒有剛剛那麼撕心裂肺。不能稱得上快樂的祝福,但也算是勉強平淡的民謠。
很勉強, 很勉強。
他的懷抱鬆開後,沈知遙甚至還有些不舍。
於是,她不滿地嚷嚷:“陳逸紳, 你這個擁抱,是答應?還是在這裏好人樂, 發安慰卡呢?”
“你這麼自信,判斷不出?”他嘴角噙著笑。
“判斷不出。”沈知遙做個鬼臉, 一定要聽到他的肯定,才願罷休。
但出乎意料地, 他隻是沉默一瞬。隨即捉住她剛擺完鬼臉,在空中還未垂下的手。
先是輕攥住手腕,後而自然地轉了一圈, 順勢扣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
“判斷不出?”他又重複一遍,話語裏滿是笑意。
“判斷不出。”她梗著脖子強調。
陳逸紳盯著她,半晌, 止不住笑著,問個毫不相幹的話:“你想吃冰嗎?”
本來是想硬氣地答不想, 但沈知遙是真的熱。心裏像是擺了一百盆火爐,還源源不斷有更多的, 從她手心運送過來。
她舔舔嘴唇:“想。”
橋下就有一家小超市,時間不算太晚,貨品還算充足。
但人已經不多,大多數都是剛加班完的白領,順路來補充冰箱。
作為有目的的購買者, 沈知遙一進超市,就拉著陳逸紳直奔冷櫃。在花花綠綠的盒子前,開始猶豫犯難。
皺起眉,她開始認真地比對價格和冰淇淋克數,以及是否有其他附加的增值因素。
做人要節儉,不能因為談了戀愛就飄起來。
吃冰,要吃得樸素,不要搞那些花裏胡哨的。
“你先選,我去拿瓶汽水。”陳逸紳見她一時間做不出選擇,好笑道。
“好,幫我拿瓶無糖可樂。”還在嚴密計算的沈知遙,頭都不抬。
“哎,”感覺到陳逸紳要走,沈知遙突然回頭,“你不問我,是要可口,還是要百事?”
陳逸紳停頓一下:“我覺得沒有太大的區別。”
神奇地盯著已經走出去幾步的人,她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狠狠地給他一記。
“你不精致。”她雙手背在身後,惋惜地搖頭。
這麼個方方麵麵都合她心意的人,怎麼能在喝可樂上麵,沒有任何追求?
“那這位精致的人,想喝哪個?”他好脾氣地陪她鬧。
沈知遙認真地想了想,才開口:“你買的。”
陳逸紳:“……”
麵對這樣的土味套路,陳逸紳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他一隻手插進休閑褲口袋,懶散地“嗬”了一聲。之後,他眼皮輕搭,嗓音中帶著些許鼻音:“你沒追求。”
“我有追求,”沈知遙一字一字地陳述,且強調,“我追求你,就是我的追求。”
陳逸紳:“……”
魔法真的能打敗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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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好了嗎?”陳逸紳回來時,手裏已經拎了一個白色的袋子。他把手裏的無糖可樂遞給她,帶著笑意站在她身邊,也微彎下腰。
可想而知,完全沒有選好。
閉上眼睛,沈知遙飛速打開冰櫃,從裏麵隨便撈了一個上來。
拿著那個最終以草率方式被選擇的冰糕,她“啪”地一聲關上冰櫃,衝他挑眉:“選好了。”
“那你剛剛……”他學著她的樣子,誇張地挑起眉尾。
“在醞釀,”她嘴硬,“開門的動作要帥氣,在它放鬆警惕的時候拿到的那個,一定很好吃。”
陳逸紳:?
這家超市不大,可以結賬之後繼續溜達。
陳逸紳從正顯擺聰明的沈知遙手裏,果斷地抽走來回晃著的冰糕。又迅速地把無糖可樂,塞到她的手心。
“陳佩奇,你以為一個冰淇淩就可以買通我嗎?”沈知遙跟在走得飛快的陳逸紳後麵,念念叨叨,“我來結賬就好。”
陳逸紳已經到收銀台旁,他的手機還是剛剛的付款碼界麵。沒等沈知遙打開自己的支付軟件,那邊已經打出了小票。
他簡單地看了兩眼新進來的微信消息,才收起手機。
把冰糕遞給她,陳逸紳順便伸出食指,指向她的手:“還有一瓶可樂。”
“一瓶可樂和一個冰,你就想……”沈知遙叉腰。
剛剛還好整以暇站著的人,此時已經把手中的提袋拉開。
一整個大號手提袋裏,裝的全部是超市裏小束小束賣的,顧客帶回家插在花瓶裏的花。
五顏六色,什麼品種都有。
卻又似乎是精心排列過的,配色很舒服,沒有太過突兀。
陳逸紳有些不自然地攥緊手。
即便比她大上幾歲,但這也是第一次認真地,為喜歡的人準備一個倉促的禮物。本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自信,不知道此時都藏去了哪裏。
“時間有點晚,這附近的花店都歇業了,”他強迫自己要自然,不然以後又要多一個被沈知遙嘲笑的把柄,“所以就隻能買些這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