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騙了你,她不是我朋友的女兒,我也沒有什麼朋友。她更不是我的女兒。畢竟我從來沒結過婚。但她確實是你的媽媽。
在你出生那年,我的旅館來了位很特殊的客人,是一個懷孕的姑娘,看上去最多也才二十歲。之所以覺得她特殊是因為她的模樣一看就不是鎮子上的人,是城裏的人,還有就是我也從來沒有見過孕婦單獨出門沒有家裏人陪著的。但當時也隻是覺得奇怪罷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去我敲門問要不要辦續住的時候,才發現那姑娘早已經走了。床上用被單裹著一個滿臉血跡的孩子,臍帶就被丟在一旁,我推門的時候驚醒了那個孩子,他的哭聲可把我給嚇壞了。
我趕緊抱起來,起初我想報警,再後來我想想萬一人家小姑娘以後後悔了想回來找孩子找不到怎麼辦呢,於是我把他留了下來,撫養他,照顧他。直到他的母親重新回來。告訴我她過去犯的錯誤和現在的悔恨,她想帶走孩子。可我舍不得啊。
我就求她讓孩子再陪我一段時間。再過段時間再讓她回來帶走孩子,也就是你。
我真的太糊塗啦,怎麼能阻止你們團聚呢。我當時一定是叫豬油蒙了心。就像你和我說的,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啊。我開了這麼多年的旅館,見過那麼多來來往往的客人。不過都是在我這裏歇歇腳就走了,誰都不會留下來的。枉我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沒你這個小東西看的開。不過我也知道我不行了。
那個女人也留了電話給我。就放在這封遺書的下麵。等我走後,你就打電話給她。和電話在一起的,還有一張銀行卡和密碼,那是我這麼多年的積蓄。我沒有兒子,也沒有女兒。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所以我把他們我知道我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但我隻求一點,就是以後想起我的時候不要怪我。好嗎?
我很愛你
一個未來
呂仁最終還是離開了。
在他離開的時候,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正坐在一輛黑色轎車裏朝著他揮手,呂仁拖著行李箱,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突然跪了下來放聲大哭。
烏雲從遠方聚集過來,狂風卷著樹葉打在呂仁的身上,依稀可以聽見女人後下車的呼喊聲。幾聲響雷過後,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
女人拉著呂仁坐上了車,離開了這個她曾經來過而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但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兩年後的此處,旅館被政府拆除,當挖掘機開始施工的時候,沒有人在意這裏曾經有過怎樣的故事,夕陽還是那個夕陽。
過往的旅人也一如往常,沒了這家旅館,到底是還有下一家的。對於旅人和夕陽來說,旅館隻是他們駐足停留片刻的地方,他們是旅館的過客,旅館同樣也是他們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