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 阿兄,不能抱抱!會壓到小寶寶的!”熱烈感動的重逢戲份被小孩尖銳的叫聲打斷了,木白茫然地鬆開懷抱, 任由木文靈活地跳到地上, 然後小心翼翼地掀開衣襟,露出了一二三……三隻毛啾齊齊探出腦袋, 和木白對上了視線。
木白:???
為什麼就三日不見, 弟弟就又撿回來了三隻雞?話說他是怎麼塞進衣服裏頭的?
不,等等,弟弟不會把這三個小家夥塞了一路吧?雞多能拉啊!木小文你不是有潔癖嗎?哥哥我出點汗就接受不了,小雞拉便便就無所謂嗎?也太雙標了吧!
木小文驕傲地對目瞪口呆的哥哥說:“這是阿花的崽崽!”
一邊說他還小心翼翼地將三隻小東西從衣服裏掏出來放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給兄長看。
木白定睛一看, 頓時有些無語。這褐毛,這眼線,這爪子, 分明是大號的鵪鶉……
木白回想了下阿花被送到昆明的時間, 再看看麵前的小毛啾,覺得怎麼看都對不上, 話說為什麼弟弟就帶了三隻幼崽來?
“它們的媽媽呢?”
木文小嘴一扁:“它們的媽媽也變成星星了, 阿兄, 文兒想幫它們找爸爸, 好不好呀?”
我覺得可能不太好。木白嘴角抽了一下。
找爸爸, 那不就是送阿花那邊嗎?姑且不說這三隻好像不是孔雀,哪怕真的是孔雀幼崽估計阿花也不會管。
雉科大部分的禽類都是大男子主義盛行, 孔雀也不例外。
一般情況下孔雀都是一夫多妻製,雖然是群居動物,但雄性一般不承擔育雛的責任, 照顧孩子完全是母親的工作,如果把三隻小孔雀送過去,沒準阿花還會覺得這是來搶奪它地位的潛在敵人。
到時候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慘劇,弟弟脆弱的小心髒會不會受到重創?
這姑且不論,阿花現在可是被留在了昆明的中軍大帳內,雖然傅友德給這位養子留了幾個兵士負責傳訊,但昆明距離芒布路並不算近,若有緊急軍情也罷,送三隻毛啾過去算怎麼回事?這公器私用的影響未免也有些太糟糕了。
那把阿花接過來呢?木白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可能性。
昆明的氣候四季如春,草木豐榮昆蟲也多,比起地處山區寒暑分明的芒布路,那兒才是孔雀最喜愛的生活環境。
最關鍵的是昆明還有野生的孔雀族群。有族群意味著什麼?有老婆啊。
在他們離開之前,重新長好羽毛的阿花已經摩拳擦掌準備找老婆生蛋蛋了,你說這時候把阿花帶回來當奶爸,這對阿花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木白有些猶豫該怎麼和弟弟解釋這個問題,而因為他的長久沉默,木文的圓眼睛裏已經沁出了兩泡淚花。
小孩兒特別乖巧,盡管遭到了兄長無聲的拒絕他也不大喊大叫,隻是扁著嘴低著頭,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這樣子看起來更可憐了。
木白心軟成了一片,但又實在為難,下意識扭頭看向了自家先生。
原本和朋友把臂相談的王老先生注意到弟子這兒的情況,腳下一轉,愣是拉著朋友轉了個身,用後背對著他。
被突然轉了半圈的老人家一呆,“王子充,你做甚?”
“哎呀,這是你這個沒有可愛小徒弟的老頭不能理解的煩惱了。”王老先生哈哈一笑,左右一看,愣是沒發現周遭哪兒有適合說話的地方,幹脆拉著人上了牛車。
至於撲簌簌落淚的小小徒弟?嗨呀,那不是還有他哥哥在嗎。
牛車上有個簡陋的小艙室,裏麵備了些茶水果盤,似乎為了讓人坐得舒服,還鋪了柔軟的被褥。
八月的滇北日照強烈,但若是避開日光,就會清晰感覺到山巒吹下的風也帶著絲絲涼意,相當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