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階梯的途中, 木白終於遠遠看到了帶著大部隊上山的羅老先生。老先生正在同人一起參觀碑文,許是因為和同好們在一起的緣故,此刻可謂神采飛揚, 似乎每根胡須都帶著股精神勁。
木白忙拉著木文湊了過去, 趁著人多的時候請大家幫忙辨認木文手中的奇怪動物。
然而,緊跟羅先生講解步伐的多半是文人,讓大家說個李白杜甫高山流水之類的可以說個三天三夜, 但是讓他們分辨動物可真是難倒這些人啦。
反倒是遊離在大部隊之外的幾個商人湊了過來,其中一人拿起這小東西翻過肚皮看了幾眼,判定道:“這是蛟鼉的幼獸,土名叫豬婆龍,它在傳說中是龍跟蛟的後代,能呼風喚雨, 所以我們那也有人叫土龍。”
果然是它!木白眯了下眼睛, 這東西的成年體在他老家頗為常見, 不過幼年體多生活在深水不大上岸,所以他此前不太確認。
以前每年到了冬春之際, 農民們在下地時候都要將它們從地底翻出來,然後趁著對方冬眠未醒動作緩慢先清除掉。
嗯……是的,這種在後世中國獨有的一級保護動物在古代大部分時候都隻是屬於農業生產的絆腳石的存在, 如果數目過多還會成為災害,到時候會由官府派人直接清繳, 曆史書上多次讓人頭冒問號的“滅蛟”行動指的就是它們。
原本這種蛟鼉的棲息範圍是從南到北的大部分湖泊池塘,但隨著氣溫的不斷變化和人類活動範圍的擴大, 它們的生存圈漸漸縮小,最後變成了僅在長江中下遊流域活動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於是,為了稱呼方便, 人們便以它們生活的地區為名,稱其——揚子鱷。
不過,這些木小白完全不知道。
如今這個時代距離他生長的那個年代已經過了一千餘年,當年可有可無的小垃圾在現在變成寶貝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木白一臉乖巧。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認真聽著那人的講解。
“這季節遇到它可不容易。”那個商人將快要凍僵的小鱷魚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後將它放到了木文掌心裏,“這東西怕冷,一般長在揚子江的下遊,那兒暖和,到了冬天它們會挖個洞躲在泥裏睡一整個冬天,春雷炸響的時候才會出來。”
“原來是豬婆龍啊?這東西我老家也有。”邊上原本跟著大部隊的一個商人也饒有興致地湊了過來,他看了看木文,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小娃,你想養這個可得想好了,這東西長大後比你還大,而且它吃得可多。”
木白看了看一聽到能長得比自己還大時,眼中頓時爆出小心心的弟弟,體貼地問道:“有危險性嗎?”
“危險性倒是還好,”第一個商人拍了拍第二個商人的肩膀,姿態頗為熟稔,“這位黃大掌櫃祖籍徽州,他們那民風彪悍,傷人的吃獸的可都被他們老祖先一個個從山裏頭扒出來殺幹淨了,還剩下的那都是弟弟。”
“這豬婆龍平日裏就吃吃魚蝦螺螄什麼的,偶爾抓點野兔野鳥小雞吃,除了抱巢時候暴躁了些,平時看見人就溜。但是它們很喜歡挖洞,會把農田搞得亂七八糟,加上長得醜,所以我們那的人都不喜歡它。”黃掌櫃補充道。
看了眼兩個小孩的麵色,他笑了下:“這東西壞處是沒壞處,還有個下雨前報信的功能,隻是這家夥養不家,長得還醜,兩位小郎君若是想養寵物不如養些貓貓狗狗,養這個著實沒必要。”
木白看了眼弟弟,衝著二人拱手,將這豬婆龍的來曆說了一下,又問:“方才二位掌櫃說這季節它們應該在洞裏,那會不會是那隻貓鑽進了它們的洞穴,然後將這幼崽拖了出來?”
不是他多想,隻是那隻貓看上去著實像個慣犯啊。
“有些可能,不過不太容易。人說狡兔三窟,這豬婆龍的窩也差不多,它們生活的地道交錯複雜,巢穴在裏頭,外人很難摸準。而且一般第一年都是母龍帶著小龍一起生活,那貓鑽進洞裏的話母龍必不會讓它帶走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