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祈一怔。
她這是做什麼？
毒酒
“主上，敢和臣飲賭這最後一局嗎？”蒼瀾纖細的指尖撫過酒壺，嘴角掛一分涼薄。
鳳祈手心緊握。卻還是點頭。
蒼瀾忽然笑了，恍如朝霞，燦爛奪目。
生死之間的大事。在蒼瀾眼裏卻輕如鴻毛，他不懂。
一人一杯毒酒。一杯解毒的酒。最後一杯也許是毒酒，也許是解毒的酒
彈指間，便是生死距離。
可這兩個人卻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目光皆彙聚於石桌上的酒壺。
鳳祈立在他對麵，低頭著盯著酒壺，不敢作聲。
時光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裏。鳳祁的喉結動了動。他率先伸出手執起酒壺。
兩人分別執起一壺酒，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是毒酒還是解毒酒。
仿佛就要這樣憑天意斷生死。
蒼瀾低垂著目光，默默將兩隻酒杯斟滿。水聲嘩啦流淌。酒水倒映出她明亮的雙眸。
這應該是她和鳳祁的最後一次見麵。
兩人沉默地執起酒杯。視線接觸到對方的麵容那一刻，熟悉的感覺依然紛紛如潮水湧上來。
這是時隔五年的再見。也是經曆過所有的荊棘之後的對視。
五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個人，而他也變了。眉眼間是屬於帝王的霸氣和威嚴，此時的他因為傷口沒有包紮，所以臉色很蒼白透明。連目光也有幾分暗淡。
“第一杯，蒼瀾敬主上。”
她率先抬起頭，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順著她的喉嚨流過，激蕩起一陣灼燒的疼痛感。
鳳祁戀戀不舍的移開目光，眉梢眼角堆積著濃濃的銳利和鋒芒，他也同樣飲敬一杯，酒水沿著他消瘦的下顎弧線跌落，像是眼淚一般。
“主上，你知道嗎？我這一生的心願是什麼？”
下一瞬，她又執起他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刺激著她的鼻腔，那些傷痛的往事也漸漸浮現。
鳳祈神情淡淡地低眸，淩亂的發絲遮掩住他的目光。
他的手指捏緊酒杯。
轉眼已至第三杯，蒼瀾唇邊掛著依稀從容的笑，她已經看破生死，似乎那個服毒的人不是她一樣。
可鳳祁卻笑不出來，隻是看著她，仿佛要看破她的靈魂。
蒼瀾笑得極美，她又飲了一杯酒，”其實啊，我一直喜歡你，很喜歡你你就是我一生努力奮鬥的目標，我不在乎我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淚，因為我知道我要守護你，隻要有我的主上在，我就什麼都不怕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從生死邊緣爬回來。主上，即便你為明素素傷我至深，可是蒼瀾從來不恨你，也不怪你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愛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一個卑微低賤的奴隸又有什麼資格怪罪我的主上？”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不知是不是風沙太大，還是酒水在刺鼻，她的眼睛通紅似血。
鳳祈沉默地聽她訴說，心裏掀起一陣驚天駭浪，他的唇漸漸發白，執酒杯的手指也在顫抖。
如塵埃一般的往事，隨著她哽咽的話語在他混沌的腦海裏一瞬間拚湊成完整的畫麵。
他仰起頭，白袍飛揚，一飲而盡。
看著他飲酒，蒼瀾陡然笑了，隻是那笑容疏離又憂傷。
“是我的主上給了我生命，教我讀書習字，是你讓我體會人生的苦樂辛酸，所以我真的一點都不恨你，哪怕你抽我的血，砍斷我的手臂，又將我獻給沙漠王，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恨過你，怨過你我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明素素又是什麼身份，從我第一天拿起劍時，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我是要為你而死的。所以，我是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