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姐,這還用你說?”譚淑蘭的聲音從屋裏飄過來,“丁亮住我家你就放心,每天跟他哥一同吃一同住,一起上學……我指定是當成自己孩子……”
“淑蘭,你是我妹,我也不瞞你,”譚淑芬歎一口氣,“因這起礦難,你姐夫被停了職,……東子沒法子了,丁亮必須起來,對我們這樣的家庭,離開煤炭行業,隻有好好讀書考上好大學,……”
“你們這煤礦也是不講理,”譚淑蘭歎息一聲,“姐夫一個搞技術的,礦裏出事不應是管安全的礦長的責任?姐夫在礦山一輩子,……沒有功勞有苦勞,能這樣對待他?”
“唉,抓了個背鍋的,……也就是出事前幾天,你姐夫替領導管了幾天安全……”
“姐夫不會申訴嗎?”譚淑蘭聲音不覺高了許多,“法治社會,我們可以找人講理!”
“安全生產出了事,你姐夫在會上說了幾句,大概被人記恨了吧……你姐夫也向上麵反映,但,胳膊拗不過大腿,……”
屋裏沉默了下來。
安寧鼻子酸澀,眼睛泛了紅。
趙良去世,她心裏也難過的,她雖不懂礦裏的工作,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礦裏出安全事故,不可能是一朝一夕。
為了應對上級領導,總要有人對這次事故負責,丁俊生就被人抓了小辮子。
“我明白,你為啥突然要將丁亮辦到市一中讀書了,”譚淑蘭歎了一口氣,又道,“你放心,丁亮中考分數比一中的錄取分數高出好幾十,我拿著成績單去,人學校很歡迎的,……不過,姐夫這一被停職,你們家可就緊張了,說沒說停職多久?”
“誰知道?”譚淑芬頓一頓,又道,“剛上來的礦長常常給你姐夫使絆子,借著這次礦難,將差錯全扣在你姐夫頭上,你姐夫噎不下這口氣,……無論怎樣處置,他不想在這幹了。”
丁俊生有學問有能力,但,不擅於與人熱絡,不少人認為他孤高。其實,他就這個性子,不愛與人交談。原礦長賞識他的能力,可惜上調高升了,新礦長是另一種風格。
“那……那咋辦?家庭重擔落在你一人身上?”譚淑蘭不由得擔心。
“你姐夫剛去東橋那邊看看,那有個新開發的礦,……”譚淑芬停了好一會,又道,“如果可以,他就留在那了。”
“新開礦?……那條件太艱苦了,不行!姐夫都快五十歲了,身體怎麼吃得消?”
“我也擔心……但,一家人都等著吃穿用,……還有讀書的費用,哪一樣不是要花錢的?”譚淑芬的憂慮是真的。
眼下,丁俊生若撂挑子不幹了,以她那點微薄的工資,是很難扛起養家大任的。
“媽,我不去市一中了!”
丁亮推開門,昂然站立著。
稚氣未脫的臉上,一雙黑眸炯炯有神,“我相信隻要自己足夠努力,在哪念書都能考上不錯的大學!
十五歲的少年聲音郎朗,擲地有聲。
房子隔音不好,譚淑蘭嗓門大,坐在隔壁屋的丁亮全聽見了。他,突然間就長大了。
譚淑芬一愣,回望著兒子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