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陷入沉思，右手輕抬著在半空中慢慢撫過，眼底亮起淺淡的金色，先前端莊優雅的氣質也陡然一變，顯得溫和又浩瀚，像溫暖明亮的太陽照耀眾生，讓人不由自主地仰視她，臣服她。
也，信任她。
不止眼前被她身上濃鬱的仙靈之氣吸引到差點露出鬼物凶惡之態的司機和乘客，車裏那三個本來有些害怕的年輕人也不由自主地盯著她慢慢發起了呆，所有人鬼的眼前都仿佛浮現出一副上古時代刀耕火種的古樸畫卷。
一股蒼茫悠遠的氣息迎麵撲來。
沒注意到這幾個小家夥被自己身上的氣息吸引，薑若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向空中。
這是……靈氣？
流溢的靈氣脈絡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濃濃淡淡的靈氣如小溪般輕快地流淌而過，順著龍脈向龍首之處聚集，再被龍首吐出，潤物無聲地哺育這片大地。
她的目光隨著靈氣流慢慢劃過，再落到大巴車不遠處，那裏有一團非常明顯的小漩渦，像是沉石落入溪流之中所引起的阻塞。
這大抵就是支撐這些地縛靈現世的基礎。
雖然搞明白了這點，更大的疑惑卻隨之而生。
古老的仙靈氣在封神之戰後逐漸在凡間銷聲匿跡，而自千年前天之痕因不明原因擴大後，凡間的靈氣也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在漸漸消逝，初時還無人察覺，直到五百年前薑若巡遊東界，看到天之痕時才猛然發現。
從那以後天庭與地府便封鎖了與凡間的通道，除了她們這些無拘無束的先天大神外再無仙人能隨意下凡，凡間的靈氣也因此流逝的更快。照這個速度來看，人間不應該有這種靈氣溪流才對，哪怕此地接近神農架龍脈。
她蹙眉看向遠處的群山，心下暗忖，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眼睛竟然會發光，你，你不會是鬼吧。”
正思索間，司機顫抖的聲音把薑若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抬頭一看，發現這幾個男鬼不知何時跑遠了點，現在正聚在一塊用一種警惕畏懼的眼神盯著她，頓時有些無語。
鬼說別人是鬼，搞不搞笑。
她翻了個白眼，右手打了個響指，然後隨意地在身邊一劃，說道：“差點忘了你們。”
“什麼？”司機愣了一下，然後便見這個分外漂亮的古怪女人身邊裂開一條漆黑的縫隙，縫隙逐漸擴大，最後形成了一道門的樣式，頓時更害怕了，“這是什麼妖術？”
薑若沒有理會，讓開一步看了眼大門，有點不滿鬼門打開的速度。
所幸沒等多久就聽鬼門上大大的銅環嘩啦一響，刻有古樸圖紋的大門轟然洞開，從門裏跨出兩隊披堅執銳的陰兵。
打頭的陰兵一出現便掃視一圈，手中長槍在地上重重一貫，喝道：“何人扣開鬼門！”
薑若：“……”
他話音剛落，門裏便響起一聲威嚴清冷的嗬斥：“住口！”
原先威風凜凜的陰兵陡然一顫，忙讓開位置並附身行禮道：“判官大人。”
他視線中很快出現一道繡有精致暗紋的玄色衣擺，衣擺下是與之同色的雲紋錦靴，如此形製，正是他不久前才見過的陰律司判官崔玨。
眾所周知，四大判官中陰律司崔判最是嚴苛。陰兵心裏一苦，腦子瘋狂轉動想著自己哪裏犯了忌諱，就聽素來鐵麵無私的崔判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溫柔恭謹的語氣喚了一聲。
“陰律司崔玨見過炎尊，陰兵無狀，冒犯帝君，還望尊上海涵。”
薑若看著眼前恭謹行禮的貌美女人，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不必多禮，倒是崔判越發嚴格了。”
“持禮是為本分。”崔判收手，抬眸看向眼前依舊美麗耀眼的女人，像是燙到一般又很快垂首掩去眼底的淡淡情緒，恭謹道：“炎尊喚我等前來，可有要事？”
“要事？喏。”薑若用下巴點了點那幾個已經嚇傻的鬼魂，以及他們旁邊明顯也是幽靈車的大巴，“剛撞見幾個地縛靈，你們收一下吧。”
崔判側眸看去，微微擰了下眉，“地縛靈？這地方不該生成的才對。”
她想了一下，喚出手中的生死簿翻了翻，“丙申年丙申月辛卯日亥時車禍而亡，應當早有陰兵拘魂才對。此事是小神疏忽。”
換算最近的時間應當是2016年九月六日。
“哦？”薑若微微挑眉，“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死。”又撞上了靈氣漩渦，普通的魂靈逃不出去很正常。
“怪不得。”她看向司機幾鬼，目光又落在不遠處的靈氣漩渦上，“那是怎麼回事？我記得凡間早就是末法時代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