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教習(1 / 2)

月光從象牙明月雕的窗戶投下來,打在正倚在床榻上素發素衣的顧羽瓊五官分明、神情冷漠的臉上。手裏那枚雕製的栩栩如生的海青色羽毛狀的翎令在月光下發出的幽幽的青銅般的光澤。顧羽瓊有一瞬間想流淚,但這一絲情緒又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羽瓊慢慢的轉動著翎令,忽然微微揚起嘴角,得意的向後一靠。她散怠的昂著頭垂眼看著那鐵器,又抬眼看了一眼已經被吹滅的燈,便將翎令扔開了,睡了下去。

顧羽瓊自入宮後住在離太後最近的佑安殿。

四歲的顧羽瓊雖然有點受驚,但很快反應過來這些人搞錯了把她當成了那個呆公主。周圍的氣氛透著巨大壓迫力和威嚴感,不可抗力、私心、無力感、求生欲都讓她硬著頭皮應著這個新身份。

顧羽瓊起初小心翼翼的打算模仿呆公主的做派,但她也很快發現,這裏的人其實並不了解那個公主。

“稟報太後娘娘,冀北王府的人都死光了。冀北偏遠,冀北王又性格孤傲不常與外人往來,我們也找不到還見過常平公主的人,而常平公主除了剛出生的時候入宮過一次,宮裏這邊幾乎沒人見過長大的常平公主。不過,臣已經翻出了冀北王府年前送來的常平公主的畫像對比過了,確實挺像,而且找到那個女孩的時候,她確實穿著公主的服飾,醒來也喊著要找母妃。”

“有一個女下人逃跑的時候帶著自己的孩子和常平公主,應該是逃跑到一半時拋下了公主,那兩人已經死在了風沙暴裏,我們找到的時候女人緊抱著那個孩子在懷裏,但是孩子還是被沙子堵住了口鼻。”

不僅是那位高將軍這樣覺得,所有的人都覺得一個當娘的為了保護自己和自己孩子拋下別人的孩子顯然順理成章。

於是人人都說:“報應啊報應,公主這是吉人自有天相。”

但疑心重又精明的太後很快就發現了顧羽瓊和一個公主的不同,她沉思了一會兒,對陪了自己幾十年的貼身侍女唐曉雲說:“這個孩子是真的吃過苦的。”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好好教她。”

顧羽瓊起初一直被安排學習詩書禮儀,琴棋書畫。七歲的時候,課程又加了劍術武功,射箭騎馬。一個叫繆洪清的老太監被帶到顧羽瓊麵前,“太後娘娘讓奴才教公主一些別的。”

於是顧羽瓊開始跟著那位老太監學算計人心,學運籌帷幄。

不久,繆洪清給了顧羽瓊一個叫阿順的人做她的手下,並且讓她去安排一些事情:“從今天開始,阿順會聽你的話做事。”

已經心死過顧羽瓊麻木而冷漠,她學的很快,做的也絕。

繆洪清有些震驚於顧羽瓊安排這些事情時候的趕盡殺絕,“殺幹淨”三個詞說的很輕鬆。

顧羽瓊沒想過這個,她現在時時也被太後拉去聽訓話,太後有時當著她的麵說“處理幹淨”的時候表情也很平淡。

小孩子的模仿總是很快,若是顧羽瓊知道繆洪清的驚奇一定會想:謔,一個表情語氣很難學嗎?

其實是顧羽瓊麵對沒有活生生站在她前麵的陌生人沒什麼情感,那樣的生命就像紙上的字一樣單薄,當然也不在乎。

兩個月後,繆洪清帶著顧羽瓊第一次站在審獄司裏,滿地的血紅的發黑,她看著一個綁在黑紅柱子上被折磨的麵目全非的人。

那人用僅有的一隻好眼睛看著顧羽瓊,斷斷續續的喊:“小......貴人.....救.....救......我,救.....我,我...真的...什麼...什麼也....不.....知道。”

一個宮人不斷地在抽打他,他暈了過去。

宮人把鞭子放了回去,又從旁邊放滿刀具的桌子上拿了一把很鋒利的小細刀,拿了一個瓷碗放在一邊,開始剜暈過去的那個人大腿上的肉。

顧羽瓊微微抖了抖。

那個人疼醒了:“啊!啊!”

宮人細細的挖著,中間還側了一下碗,讓血水倒出來,直到血肉放滿了一碗。

顧羽瓊皺了皺眉毛。

宮人擦了擦刀放了回去,換了一把更細更鋒利的。

刀尖伸向了那個人僅有的一隻眼睛。

“啊啊啊!”那個人在瘋狂的掙紮。

快要碰到眼球的時候顧羽瓊的心髒和左手連著的那根筋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