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還不睡嗎?”唐曉雲在外等了一會兒,見顧羽瓊還不熄燈,便來提醒道。
“我在想,這樣好的扇子佩什麼掛飾好。”顧羽瓊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聲音依然平穩。
搖曳的燭光在她的臉上打出一片幽幽晃動的陰影。
唐曉雲推門進來,她在施太後身邊多年,在察覺人的心事方麵很敏感。
“殿下,有事?”她快速打量了一下顧羽瓊,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隻是有些好奇,南國真的連顧衍的畫像都沒有嗎?”顧羽瓊迅速掩住眸中的哀痛,微微笑了笑,知道沒法掩飾,索性換了一個方向提出疑問。
“有,但魏昱不信。”唐曉雲垂眸思索了一下,緩緩答道:“雖然深宮難進,畫像難得,不過......”
說到這裏,唐曉雲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不僅有,還有好多呢。”
“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截到過好幾張襄王畫像,畫的都不相同。魏昱懷疑我們的人會暗中使詐,所以讓人多傳幾張,隻是各人描述不盡相同,畫師又各有筆法,結果都畫的不一樣。”
“我們截住了幾張後,還是將畫像放了出去,又多添了幾十張,他知道後就更不信了。”
“不然,何以讓沈騏見過殿下之後,又傳畫像?”
唐曉雲眼神意有所指的看著顧羽瓊,悠悠地說道:“殿下,可見,多思是好事,多疑就是壞事了。”
原來是太多了等於沒有,顧羽瓊心裏最大的疑影散去,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南國沒有顧衍的畫像才讓沈騏傳了一張回去。
“毓妃呢?”顧羽瓊忽然想到了那個吐山竹的南國公主。
“入了離宮,自然就會是離宮的人了。”唐曉雲服侍顧羽瓊歇息下,幫她吹滅了蠟燭:“太後思慮周全,殿下放心。”
顧羽瓊躺在床上表麵安睡,卻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她聽出了剛剛唐曉雲口吻中的提醒之意。
是我多慮了麼?
但想到那把不是一日之功的扇子,黑暗中的顧羽瓊眉頭緊皺了一下。
而此時,南宮中一個小太監趁著夜色,悄悄溜進了皇帝的寢宮奉天殿。
“怎樣?”黃衣龍袍的男子眼神晦暗的負手立於殿內。
小太監如實稟報。
南帝魏昱聽完後有些意外,沉吟了片刻,突然笑道:“襄王好大的膽子。”
第二天坐在車內,鍾子遲對顧羽瓊道:“都在傳殿下鬧脾氣不肯住宮外。”他頓了頓,眼神一滯:“都在說殿下不知禮數。”
一晚之間,南國百姓眼裏對襄王殿下的印象由原先畫上冷冰冰的美豔勾人變成了宮外活生生的撒潑打滾無理取鬧:“我要鬧了!”
“正好,我本就嫌這幫南國人所謂的講文明懂禮貌麻煩的很。”顧羽瓊很無所謂。
你讓我破罐子破摔我就破罐子破摔。
顧羽瓊到翰林院時,時辰還尚早,人還沒來齊。
今天顧羽瓊還是紅衣墨繡的一身錦服。
早上的時候唐曉雲也對顧羽瓊說了南國風俗不宜多穿紅衣。不過沒辦法,顧衍本人就是那麼多紅衣服。
後來知道了魏昱昨晚給顧衍的“好人設”後,顧羽瓊挑眉黠笑了一下,認為這顏色非常迎合聖意要的“不知好歹”:妙啊。
不但要穿,還要以後天天穿。
已經到了的幾個公子看著依舊紅衣的顧羽瓊進來時都抿嘴一笑。
顧羽瓊還沒落座,正巧張灝就在她後麵進來了,程瑞霖一看到就立刻嚷道:“襄王妃來了!”
其餘幾個公子都忍不住笑起來。
顧羽瓊還沒來得及轉身,登時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眼裏一時全是茫然和無措:“?”她內心一下很是緊張:“不會吧,魏昱要讓我娶妻?那我不完了嗎?”但澀然回身看到身後的人是張灝,顧羽瓊眼神舒緩了一下。
尷尬的張灝也看見了前麵僵硬的紅衣身影,但是這個身影略帶生硬的轉過身後,眼睛裏卻好像帶著一點點的欣喜和釋然。
就像一片桃花輕飄飄的落在清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