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夕一覺醒來,宿醉引起的頭痛讓她不由得呻吟了一聲。
她翻身下床,走入浴室衝了澡。待穿好衣服走出來時,烤麵包的香氣已經彌漫了整個屋子。
“Emily?”她走向廚房,“蘭亭?”
廚房的門開著,她站在門外,就能清晰地看到背對著自己,正將煎得金黃的荷包蛋盛入盤中的男人。
時間,仿佛倒退到了五年前。
那時候,她常常到容與家裏,困了就睡在容與那張又大又軟的床上,餓了,就叫他做飯給她吃。
容與做的食物真的很美味,做飯時的樣子也讓她十分著迷。那時的他就像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畫麵一般,穿一件有卡通圖案的圍裙,有條不紊地完成每一個步驟——總有種讓人幸福的感覺。
他曾經說,這一輩子,她不必會做飯,不必會家務,因為他會,所以她隻要乖乖的,一輩子做他的小女人。
一輩子……
她一下子驚醒,暗罵自己又一次沉淪在有他的回憶中。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轉過身,看見她,便展開一抹微笑,“你醒啦?”
他將裝有煎蛋和麵包的盤子端了出來,“廚房裏麵有兩杯牛奶,已經熱好了,端出來吧,小心燙。”
自然的動作,親昵的語氣……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好像過去的五年已經被他忽略掉,她持續了五年的痛苦從未存在過一樣。
千夕被他的態度激怒了,伸手攔住了正要向餐桌走去的他。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在這裏。”千夕一下子拔高了聲調,“誰允許你進我的家?誰允許你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
容與仿佛沒有聽出她話中的質問般,柔聲對她說:“我承認,擅自進你家是我不對,但是……”他的眼中一下子噙滿了笑意,“我本想看你一眼就走的,可你偏偏拉著我不放,我怎麼走?”
千夕剛想拿話去反駁,可一看到他笑得十分無辜的臉,昨夜的記憶,在一瞬間衝入了她的腦海……
她似乎,不僅僅隻是拉著他不放而已……
“現在,可以去端牛奶了?”容與用空閑的一隻手輕輕拉下她的手臂,調侃的語調讓她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她羞惱無比,卻又什麼話也說不出口,隻能走進廚房端出牛奶,將杯子重重地放在他麵前。
“怎麼隻有一杯?那杯呢?”容與皺了皺眉。
“我不餓。”千夕甩下一句話,便要回臥室。
“不餓也吃一點。”容與將千夕拉到座位上,將牛奶放在她麵前,又走進廚房,端出了另一杯。
千夕沉默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亂了,她又一次亂了,這種感覺讓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對他的無能為力。
半晌,千夕輕輕開口,“容與啊,吃完,你就走吧,再也……再也不要來見我了……”
容與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便又若無其事地問她:“怎麼不吃?你不是很喜歡吃煎雞蛋嗎?還有烤麵包……”
“夠了!”千夕將他的話硬生生地打斷,“容與,真的,夠了……我們早在五年前就結束了,不是嗎?”
“千夕,你聽我說……”
“不必了,”千夕強抑住即將噴薄而出的淚水,“無論是什麼原因,不論你怎麼解釋,五年的時間太長,什麼也彌補不了了……”她終於掩不住聲音中的哽咽,“容與,我們回不去了……”
容與走了。
在聽完她的一番話之後,便走了。
千夕親耳聽見他關門的聲音,輕輕的一聲,卻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裏。
眼淚,終於還是在那一瞬,落了下來。
愛了那麼久的人,再一次站在她麵前,仍是那般麵目清朗,仍是那般細語溫言,教她如何不心動?
可是,她至今記得,五年前的那個晚上,他將她一個人留在黑暗的街道上,不顧她撕心裂肺般的哭泣,不顧她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怕黑,他知道的,她怕一個人怕孤單,他也是知道的。可他明明知道這些,卻還是將她一個人丟在了黑暗的地方。
從此,他們便丟失了曾經以為會天荒地老不離不棄的愛情。
說不怨,不恨,是不可能的。
可即使怨,即使恨,想念卻從來沒有停止。
所以,才更恨自己。
蘭亭坐在辦公桌前,電腦中打出一半的報告被她放在了一邊,耳邊一遍一遍地回響著昨晚容與說的話。
容與十分鄭重地對她說:“蘭亭,我要你幫我把千夕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