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萬字一更](1 / 3)

繁忙朝事隨著臨近除夕夜而漸緩, 都城酒家宴會亦是熱鬧的緊。

因著大雪封路的緣故,各州縣好些地方不便通路,薑萇黛收到從宜城十一月末旬寄來的書信時, 已經是除夕當日。

“媚兒, 她今年估摸沒有時間回都城了。”薑萇黛展開書信念與常氏, 眉眼間倒瞧不出什麼情緒。

常氏也料想到結果,畢竟宜城離都城路太遠, 而且今年又逢大雪, 想來若是她著急趕路也不安全。

從駙馬府回到寢宮時,薑萇黛指間仍舊握著那封書信。

【提前祝黛姐姐新春吉祥, 媚兒一切安好, 勿念。】

這書信之間隻有寥寥幾筆提及自己, 旁的都是些工程事務的彙報尤其是關於朝廷撥款數目的詳細記錄。

薑萇黛獨自坐在案前望著這封單薄的書信,良久方才將其收入夾層之中存放。

想來這封信是她在倉促之餘寫的,畢竟工程日期緊張, 想來也不容她分心。

那遠處而來的信鴿落入窗台時,抖落著羽毛上的雪花, 薑萇黛探手取下其間的字條。

【稟告已人贓並獲。】

“看來今年的除夕注定要不太平了。”薑萇黛將字條扔進一旁的焚香爐之中喃喃道。

除夕當日裏原本正在各家酒樓園林設宴飲酒作樂的士族官員們, 忽地好些都被抓了起來。

而後大批官兵入府查抄這些士族官員府邸, 從中發現大量不明來曆的白銀。

沿途圍觀的百姓們紛紛驚歎道:“真是白花花的一片銀山啊。”

“我舅父從宜城回城,聽說是朝廷運送的銀兩離奇少了一大半,原來就是被這些貪官汙吏給吞了!”

“難怪今日這般大的陣仗,看來又得落人頭了。”

王宮之內的太子薑惠氣惱的在殿內踱步不停,誰想到自己信任的大臣們竟然敢貪修建新都官銀。

大臣們滿身酒氣的跪在殿外的雪地裏, 寒風吹得眾人都清醒了不少。

昨日才將宜城官銀分贓的大臣們,誰想到竟然今日就被抓了。

自然大臣們很快就意識到此回是有人走露風聲了。

薑萇黛坐在常氏院內飲茶,窗外依稀還能聽見些許鞭炮聲。

當都城百姓們都在慶祝除夕時, 不少大臣們卻是驚恐不已。

宋遠山得知好些太子薑惠的親信官員被抓獲時,很快就想到長公主。

畢竟這些士族官員倚靠太子薑惠的信任,才幾度明目張膽的針對長公主。

現下算是他們栽了跟頭。

而薑國各地都是歡度除夕時,宜城卻仍舊是在忙碌不停。

不僅工匠百姓們在艱苦勞作,監察官員們同樣是沒能歇口氣。

柳媚兒站在一處瞭望塔,觀望諾大的新都已經初見規模,周邊的工部官員們無一不感到振奮。

“萬丈高樓平地起,隻要能打好地基,想來後麵進程會快許多。”

“是啊,今日除夕,諸位有勞了。”柳媚兒作揖行禮。

官員們亦是互相行禮祝賀道:“柳大人客氣了。”

夜間宜城特設停工一夜,數以萬計的百姓在大雪紛飛的夜間聚集在一處吃爐鍋閑談。

柳媚兒拎著燈盞檢查百姓們的過冬物資,而後深夜裏穿過新都地基一遍遍的巡視是否有差錯。

隨行的仆人小峰凍的哆嗦道:“公子,這麼晚明日再來瞧不成嗎?”

“反正今夜也無事,這麼冷的天走動走動還好受些。”柳媚兒為了能夠準確知曉工程進度,早已熟知工程圖紙。

深夜裏柳媚兒回屋,臉頰已經凍的發紅,因著節省物資所以官員們的用具都是有嚴苛要求,待好生用熱水浸泡一番,身子才暖和幾分。

屋外大雪茫茫不減,寒風呼嘯而過吹得窗戶嗡嗡作響,柳媚兒昏沉沉的睡去時,還在想不知那封信會不會被風雪耽誤了時間。

畢竟尋常時候黛姐姐都會回信的。

可直至上元節過去,柳媚兒也沒有收到回信。

當然柳媚兒也不知道都城裏發生轟轟烈烈的貪汙大案。

朝堂官員們因此而戰戰兢兢,太子薑惠卻有些左右為難。

此時若是徇私,那一定會助長邪鳳。

可要是處理他們,太子薑惠也明白自己身旁可就沒什麼能用的人了。

薑萇黛看出來太子薑惠的猶豫,隻不過並未直接出聲。

畢竟若是直接出聲參與,那隻會加劇自己與太子薑惠黨羽的衝突。

新春寒雪微停,一日早朝結束,太子薑惠猶豫的出聲:“姑姑,認為他們當如何處置?”

“貪汙之罪自然是按薑國律法行事,朝綱敗壞薑國律法亦會為人踐踏,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自是如此,不過他們其間多是太子舊時陪讀亦或是先生,若是重罰難免不盡人情,太子不妨酌情處理吧。”

薑萇黛知道太子顧慮著自己,所以不能表現的過於強勢。

太子薑惠見姑姑如此為自己思量,心間便已經做出抉擇。

這些大臣都是自己一手提拔來提防姑姑,可現下卻成薑國蛀蟲,此次若是不懲治,將來後患無窮。

“姑姑說的是。”

此次貪汙官員並未有一人被處死,隻不過都被罷免官職,而貪汙的銀兩則被悉數追回。

從監獄裏出來的士族們無一不是鬆了口氣,雖然詔令是太子所下,可眾人都知道軍政大權在長公主手中。

若非長公主手下留情,恐怕都是要人頭落地。

當初對長公主那般針鋒相對,若是掌權的武家亦或是從前的元家,恐怕士族們都要人頭落地。

長公主如此寬容大度,以至於原本同這些士族官員們來往親密的士族子弟都覺得不恥。

自然這些士族官員們也沒有臉麵再待在都城,宋遠山隻得在酒樓為他們踐行。

“今日一別,諸位還請保重。”

“周大人何必如此喪氣,今日栽了跟頭,他日還不可知啊。”宋遠山沒想到這群士族竟然因此而心生退意,還想多加勸阻幾句。

“唉,太子曾親自授命與我,可我們卻因黨爭利益而忘卻為官之職,此番落敗是心服口服。”

“是啊,宋太傅切勿多言。”

各自告別離去時,宋遠山不甘心的摔下手中杯盞。

熱鬧的酒樓裏店小二來來往往的吆喝不停,容悅視線望著乘轎離去的宋遠山,抬手示意暗衛去跟著。

而對麵的嶽伍現如今已是四十多年歲,縱使曾是縱橫馳騁的大將軍,可現下卻隻是一位老父親,因著飲酒而有些碎碎念叨:“容將軍,你說我那閨女是不是在外邊有人了!”

容悅一口酒水險些噴了出來,狼狽的緩過聲來問:“嶽將軍莫不是醉糊塗了?”

嶽月那小妮子聽說是隨從柳駙馬去宜城,今年除夕都沒回來。

“我家這閨女相親宴都去了上百回,可竟然沒一個看上眼,現在更是連除夕都不回來了。”

嶽伍越說越歎息,全然不見戰場上殺伐果斷的風範,“她去年出發前還跟我吵了一架,竟然說什麼有喜歡的人,而且非這個人不嫁!”

容悅眼眸微閃倒著酒問:“那她說出那人是誰了麼?”

這小妮子要是敢胡說八道,自己的名聲可就算是毀了。

“唉!”

嶽伍一飲而盡杯中酒歎了聲,“我問她那人是誰,她卻一聲不吭,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那也許是她糊弄嶽將軍隨口一說的吧。”容悅鬆了口氣。

嶽伍卻搖頭應:“你還能不知道我那閨女的性子,就算是刀山她也敢上去試試,可她竟然不敢提那人的姓名,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或許她過一陣子就不喜歡了吧。”

“不可能,我這閨女跟我特像,當初她娘走的早,別看她性子大大咧咧,可實際上每年她娘祭祀都會偷偷去看她娘。”嶽伍身為堂堂大將軍竟然也不禁濕了眼眶,“我就怕這閨女眼瞎看上花花公子又或者是個娶了妻的浪蕩子弟,那到時還不得欺負她。”

容悅心虛抿了口酒水道:“您也別多想,這都城浪蕩子弟恐怕都怕她的緊,想來也沒人敢欺負她。”

嶽伍一聽,心想也是,頓時鬆了口氣道:“容將軍說的對,我看閨女興許就是跟我置氣,畢竟本來是想讓她常家子孫結識,誰想到她倒好直接就離了都城,我看若是容將軍有空,不妨去勸她回城?”

就這般聽了大半夜的碎碎念叨,容悅最終隻得應下嶽伍的話。

畢竟那另一處玉佩還在嶽月手裏呢。

二三月裏雨水充沛,工程進展有些緩慢,官員們頓時焦急的很。

柳媚兒隻讓大家好生休息,待河道漲水將巨木運來時,才又恢複開工。

春日耕種本是百姓最為繁忙季節,自然也有不少百姓要離宜城,柳媚兒便隻好再下令招募人手。

嶽月看著柳駙馬這幾個月做事認真的很,連帶對他的偏見也少了些。

“哎,既然你這缺人,反正我的手下也沒事,他們身強力壯的絕對比尋常百姓幹的多。”

“那麻煩嶽姑娘了。”薑國軍隊尋常官員根本沒有資格調集,柳媚兒很是感激嶽姑娘的出手相助。

傍晚炊煙嫋嫋升起,工匠們紛紛停了下來用飯。

遠處的絢爛晚霞彌漫天際,柳媚兒看著又快過去的一日,心間仍舊是有些擔憂。

三年確實是太趕了。

“唉,你一個當大官的怎麼吃鹹菜就饅頭啊?”嶽月隨意的坐在一旁問。

柳媚兒回過神應:“嶽姑娘說笑了,我幹的都不是體力活,隨便吃些就夠了。”

因著柳媚兒的下令,官員們五日才有一頓肉,而幹勞苦活的百姓一日至少一頓要有肉和雞蛋。

“沒想到你雖然花心,不過倒是會體恤百姓。”嶽月掰開半個饅頭細嚼慢咽,眼眸望向絢爛如火的晚霞,心生不滿的碎碎念叨,“不像某個臭倔驢,這過了年也不見她露了個麵,簡直就跟死人一樣!”

“咳咳……”柳媚兒差點被饅頭給噎住,連忙端起茶水灌了口,才緩過去,“嶽姑娘,那人是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否則怎麼也不至於詛咒人死吧。

“何止是有仇,簡直是最討厭了!”嶽月撕碎著饅頭往嘴裏塞,眼眸滿是哀怨,“我長的醜嗎?”

“不醜啊。”柳媚兒細心給嶽姑娘倒了杯茶水,省得她也被噎住。

“那為什麼我說喜歡她,她反而嚇得跟見到鬼一樣的躲著我?”嶽月氣憤的都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