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碰見嶽月之後, 柳媚兒隔三差五就能在小鎮上見到她幾回。

炎炎夏日裏本是最讓人難熬的時候,可偏偏香蓮這時長的最好,蓮田裏的農人們戴著遮陽的鬥笠忙碌在蓮葉間摘藕采蓮子。

常氏年邁牙口不太好,就愛吃軟糯的粉藕和蓮子羹。

因此柳媚兒才趕著時辰去蓮田買些新鮮的藕和蓮子。

“老姑婆這幾個月真就一句都沒提過我嗎?”嶽月憤憤不平的咬了口香脆的甜藕追問。

柳媚兒提著滿載而歸的籃子坐在小船一側, 隨行護衛在撐船行進。

“嗯, 不過容悅好像最近不太開心。”直到現在柳媚兒也不明白為什麼容悅會被嶽月稱為老姑婆。

“哼, 活該她不開心!”嶽月吃著藕低低念叨,“我被她氣的飯都吃不下, 她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回到相山守著長……你夫人,真是沒良心!”

柳媚兒看著已經吃了兩個甜藕的嶽月,心間有些不太相信她吃不下飯。

“那容悅為什麼還是不開心呢?”

“誰知道啊,反正她不開心又不是因為我。”嶽月咬著藕氣惱道。

“這段時間容悅每天夜裏都喝好多的酒, 我想她心裏一定有煩心事。”柳媚兒覺得容悅應該不是為黛姐姐而不開心。

畢竟黛姐姐待容悅一直都是如此,想來容悅應該早就習慣了。

這幾個月的反常多半是因為旁的事了。

待小船停在岸旁,兩人離了船。

因著正逢午時烈陽高照, 柳媚兒拒絕護衛們的幫忙, 抬手撐開油紙傘,一手挽著籃子行走。

嶽月跟在一旁打量柳姑娘婀娜多姿的身段, 那眉眼間皆是止不住的柔媚, 可偏偏卻不豔麗庸俗。

“我越來越覺得你就像嫩的能掐出水來的水蜜桃,難怪黛姑娘會如此舍不得你。”

薑國長公主何等尊貴身份,說不要就不要了。

更被提那曾踏平五國的鐵騎黑甲軍隊,

長公主為了不讓新皇起疑說拆分就拆分了。

若是長公主真如外邊傳聞想篡位,哪怕效仿鳳國當薑國女皇,長公主肯定也是沒問題的。

可偏偏長公主放棄一切名利富貴,隻為跟這位柳姑娘私定終身,這更是讓嶽月羨慕不已啊。

柳媚兒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 眼眸微閃的淺笑道:“嶽姑娘可別說笑了。”

“我要是有你這麼柔媚多嬌,或許就不會跟老姑婆鬧這麼僵硬了。”

那會跟容悅吵架,一時心急口快,話說的太死,現下真是想回頭都難了。

“嶽姑娘不如去見見容悅吧?”柳媚兒見嶽月眼露煩惱便提議道。

“我才不去!”嶽月偏頭望向那看不見盡頭的蓮田細細嘀咕了句,“這樣豈不是很沒麵子麼?”

“沒麵子?”柳媚兒想了想,眼眸忽地一亮,“那不如你就當是來看望我,如何?”

嶽月猶豫的轉過頭來應:“那我考慮考慮吧。”

本來柳媚兒以為嶽月還要多思量一段時日,可沒想到次日一大清早她就上門來了。

天蒙蒙亮時,容悅安排護衛在院內準備些許家務活。

現如今不再是攻城掠地的大將軍,容悅最初還有些不太習慣,可慢慢的也學會適應了。

除卻巡邏護衛,容悅也會帶著護衛去做些砍柴打泉水等粗活,偶爾有閑暇時日裏也會去山上打獵。

白日裏繁忙起來,容悅倒也無心多想,可夜裏卻時常會噩夢驚醒。

戰場多年的生死離別,軍營裏的夜不能寐,容悅總是會想起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骨和自己那些死在戰場上親如手足的部下們。

那麼多年的軍營生活,容悅總是不能說忘就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