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君宜一邊穿鞋子,一邊說:“海州的天氣就是這樣,風雨無情,說來就來,我剛出去走了幾步,就被澆了個濕透。”
顧子南心中一驚,象她這樣的癌症病人,已經是秋日黃花了,經得起幾下折騰。
“阿姨,下雨了你幹嘛不避避,淋成這樣子,肯定會生病的,來,我幫你擦擦?”
顧子南拿了條幹毛巾就要擦她頭發上的雨水,就被施君宜一把抓住了毛巾。
“我自己來。”
顧子南愣了下,心想,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她不高興了?
“嗯,最好還是去洗個熱水澡去去濕氣。”顧子南說道。
“不用,我這還沒到你說的那麼糟糕。”
施君宜說著話就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嗽的太厲害,整個身子都在晃動,眼看著就要摔倒,顧子南一把扶住了她。
“我難道真不行了?”
施君宜用手撫了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阿姨,我扶你去床上躺一會。”
顧子南說著,扶了她就朝她的臥室走去。
這是他住進這個房間後第一次進她的臥室。
如果沒有她的允諾他是不能隨便進她臥室的,男女有別他又是晚輩。
推開施君宜臥室的門,顧子南徹底被屋內的情形給驚呆了,隻感到無數雙蘇博仁的眼睛瞅著他,讓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子南,你怎麼了?”
施君宜看他象是被定身法給定住似的站在門口,推了他一下。
“阿姨,這麼多的照片……”
施君宜笑笑說:“這些照片是他的,這麼多年我都是靠他活下來的。子南,沒嚇著你吧?”
她說著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趕緊換衣服,我去給你熬些薑湯去去寒。”
顧子南不等她答話就退出了她的臥室,一顆心髒“呯呯”的跳著。
臥室的牆上掛著蘇博仁的照片,整麵牆都是,而且都是黑白照。照片上的男人一副溫情脈脈的樣子,可隻要你仔細看,就能看到男人眼中的寡情。
自古以來藝術家大多都是多情的,但更多是濫情。他雖然不敢評述蘇博仁這個頂級畫家,卻情不自禁地為施君宜的癡情而感動。
他涉世不深,卻早已感知到人情的冷薄,特別是他自己一腔熱血愛著的女人背著他和他的摯友暗渡陳倉,讓他從此對愛情失去了信心,可在這裏看到這樣的情形讓顧子南十分困惑,她是被拋棄的女人,難道她是傻子?
愛一個人到這份上,的確讓人不敢相信。
大約十多分鍾後,顧子南熬好了一碗薑湯,然後去敲門,想問她是端到房間喝還是她出來喝。
敲了好幾下門都沒有回應,難道是睡著了?
不會吧?這麼快?
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畢竟她是一個生命處於倒計時的人。
“阿姨。”
顧子南又叫了幾聲,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連忙推開房門,頓時傻了眼,隻見施君宜倒在了地上,臉匍匐在地,頭頂著牆上蘇博仁照片的下巴上。
“阿姨……”
顧子南大驚失色,一下子撲到她跟前要扶起她,手摸到了一些粘粘的東西,血……她的頭撞到了牆上蘇博仁大型照片的棱角上,血沽沽地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