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臨走到門口,就見電腦麵前扯頭發的江姿,進門,門口的智能感應器立刻發出聲音:“歡迎光臨——”江姿迅速關掉網頁,轉過椅子,極力掩飾擔驚受怕的心情,“老師來啦?”
帝臨看了眼門框上掛著的感應器,皺了下眉頭:“沒別的提示音麼?”
江姿咽口水:“沒有,就這一種。”
帝臨往她身後看了眼,“在看什麼小說?”
江姿:“都是一些霸道總裁征服我的類型。”把筆記本挪到一邊,“老師坐。”
帝臨翻開書頁,把標記過的地方指給江姿看,“隻要記住這些,考核題基本沒問題。”抽出一張A4紙,在上麵手寫出題。
帝臨的字非常漂亮。
江姿心想這才兩天就開始模擬考試,她的思維還停留在“是否從了土豪,為琵琶精加戲”裏,做題不是要了她的老命麼?
可是現在她必須用功,在他家待的時間越長問題越大。
因為專業不對口,帝臨出的都是頗為專業的題目,江姿基礎知識本身就差,加上記性也不太好,學習起來絞盡腦汁,比寫萬字更新還累,答題過程不停地撓頭。
江姿被一個專業問題難倒,斟酌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拿著題湊到帝臨旁邊,“老師,這道題我不會做……”
“哪道?”帝臨猛然轉頭,嘴唇從她額上擦過,兩人同時愣了一下。江姿連忙轉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帝臨垂眸看著江姿手指的題目,他的下巴距離她的發不過半寸,隻要一低頭就能碰到,江姿身上自帶奶香的味道,是任何香芬都無法製造出來的天然體香。
帝臨第一次有了這種想強行占有一個女人的衝動。
他麵不改色,耐性地指導。
江姿聽完受益匪淺,“謝謝老師。”仰頭對上他的視線,江姿心跳漏了半拍。
帝臨目光灼灼,一雙桃花眼惹得人心砰砰跳,江姿驚慌失措地別開臉,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麼,腦子轉得還算快:“忘了拉窗簾,老師是不是覺得有點悶?我也覺得。”說著就要起身去拉窗簾。
“不用去。”帝臨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去,突然低頭,嘴唇隻差一點點就要碰到她的額頭,“可以遙控。”
帝臨按下遙控器按鈕,窗簾自動拉開。
他的呼吸混著室內花香撲打在她臉頰上,五官在夕陽餘暉照耀下帶著夢幻色彩,江姿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下意識與他拉開距離,這一退,整個身體向後仰去,帝臨攔腰接住,握緊她的腰將她拉回來按進懷裏,“為什麼躲我?”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不可聞。
江姿身體僵住,咽下幾滴唾沫,緊張得舌頭捋不直:“我怕……”
帝臨:“怕什麼?”
江姿表情木訥道:“怕我會對你意圖不軌……”
帝臨:“???”
帝臨似乎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隻是這種迫切並沒有被江姿發現。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江姿麵頰緋紅,不敢再有任何動作,肢體僵硬。
牆上的掛鍾發出滴滴的聲音,時間卻像是靜止了。
“——歡迎光臨!”張姨站在門邊,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隻幾秒就切換成會心一笑,說明來意:“女兒昨晚上來玩耍,把鈴鐺落下了。”江姿動作遲緩地指指小圓幾,張姨走過去拿起鈴鐺,“打擾了,你們繼續。”出去的時候,張姨隨手把門帶上,並對外麵的傭人說:“以後進江小姐的房間最好先敲門。”
江姿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整個人被帝臨的大手摁在他胸膛上,她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這個男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可是剛才那一刻靜止了,她好像忘了提醒自己,所以心跳加快,伴隨著肢體僵硬,怕是又“犯病”了。
上門求學變成投懷送抱,外人不非議,她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人要臉樹要皮,自重自重。
江姿開口,並成功為自己找了個合適的台階下:“……地板太滑,一下子沒站穩。”
帝臨看著腳下厚厚的地毯,道:“明天換。”
晚上,張姨專門為江姿開小灶,送來一盅湯。
江姿聞著味道挺香的,一邊愉快地喝湯:“張姨,這是什麼湯呀?好好喝。”
張姨說:“補腦的。”
江姿知道張姨沒別的意思,隻是還是有點小尷尬。
“不用難為情,我記性也不好。有時候找個針線細軟什麼的,東西明明就在手裏,還爬了幾層樓到處找,年紀大了,再好的湯也救不回來,你年紀輕輕,補一補興許就救回來了呢。”
江姿平時作息非常奇葩,日月顛倒三餐不繼,這也是江媽媽死活不準她全職寫作的原因,“謝謝張姨。”江姿喝著湯,心裏暖暖的。
阿次盤著尾巴,乖巧地趴在江姿腳背上,江姿摸了摸它,阿次跟她越來越親了。
江姿讓張姨把帝臨的卡還回去,張姨看了看江姿手裏那張沒有透支限額的黑金卡,笑著拒絕:“這種貴重的東西,還是江小姐親自歸還比較好。”江姿覺得張姨說的有道理,捏著卡上樓,敲開四樓主臥的門,雙手遞上:“老師,您的卡。”
帝臨接過卡,看著江姿,心想她什麼時候才能不對他這麼客氣,問道:“事情解決了?”
江姿:“解決了。”
兩人很有默契的選擇了遺忘下午的事情。
“好,有麻煩隨時找我。”帝臨說。
江姿碼字已經很消耗大量腦細胞,沒太多的心思去研習別的,包括觀察帝臨的表情,隻是覺得他今天不太開心,具體的也弄不明白,畢竟像他這種高智商的人,一般人看不懂。
江姿送完卡就回房間看書了。
喝完張姨的補腦湯也記不住,江姿隻好運用死記硬背法。
夜幕降臨,江姿打開陽台燈,坐在吊椅上,展開書本瘋狂背書。
背完一段,合上書本。
腦子裏一片空白……
做題太難了!
自從接觸了律法相關,江姿就覺得碼字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算卡文就算臉滾鍵盤她也無怨無悔。
對比精通各國法律的帝臨,江姿自卑得不想見人,忍不住會想她這麼笨,要是能遇到像帝臨這種記憶力超群的基因,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是個文科理科結合的聰明寶寶。
“基因”站在隔壁陽台上,大概是被江姿背書的獨特造型震懾到了,皺起眉頭,好半響都沒挪開眼。
看著密密麻麻的條例,江姿腦子間歇性卡殼,這是江姿的知識盲區,一道題分明就在記憶中盤旋,到嘴邊的答案就是出不來。江姿雙腿蹬直,倒趴在吊椅上,像隻生無可戀的長腿青蛙,一動不動,努力回憶著剛才看過的題,就差張嘴“呱”幾聲。
阿次原本趴在窗台上打盹兒,突然“喵”了一聲,朝隔壁陽台躥去,江姿怕它亂跑:“阿次,回來!”抬眼便見阿次慵懶地窩在帝臨懷裏。江姿懷疑剛才的壯舉全都被帝臨看見了,幹笑一聲:“老師還沒睡?”想爬起來,發現趴得太久腿腳都麻了,解釋道:“剛才阿次搗蛋不讓我看書,我趴著它就不來了。”
帝臨走到她身旁,放下阿次扶她起來,“能保持這種姿勢這麼長時間,不容易。”
江姿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學過幾年舞蹈,身體柔韌性還可以。”
帝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十七歲時拿過芭蕾舞比賽金獎,腳腕受傷才不得不放棄。”
江姿詫然:“老師知道?”
帝臨在她剛趴過的吊椅上坐,他身形高大,手長腿長,陽台的空間一下子變小了,帝臨坐下,阿次立刻跳到他腿上趴好,帝臨修長的手指在阿次柔軟的毛發上撫過,“我是你的代理律師,理應熟悉你的個人資料。”
不提這事兒江姿差點忘了,那天在警察局門口,帝臨說完那番話,第二天就真的把美國佬給告了。江姿這幾天時不時接到對方律師調解的電話,跑去谘尋帝臨的意見,帝臨隻說了一句:“不可能。”江姿看他如此堅持,意識到輸什麼也不能輸了金牌律師的麵子,所以無論對方怎麼服軟也不敢當老好人,已經準備好了訴訟費,全力支持帝臨維權。
江姿側目望著帝臨,“這麼晚了,老師怎麼還沒睡?”
帝臨對上她的視線:“這問題你剛才問過一遍。”
“我那個記性不好。”江姿低頭看著放在腿上的題目,“我再看幾道題就睡。”
帝臨:“等你一起。”
“好嘞。”江姿飛快爬回房間,趴在窗台,探頭出去,對一頭黑線的帝臨道:“老師晚安!”
帝臨:“……”
次日
上午十點。
江姿代表法務部去跟進推廣部的一個小項目會議。
江姿捧著手寫筆記本,坐在會議室角落旁聽,看上去非常認真。
小組長們紛紛發言,甩鍋的甩鍋,踢皮球的踢皮球,會議無聊有序地進行著。隻有幾個剛來公司的小年輕熱血沸騰,認真提意見:“據我觀察,用戶最討厭的應該就是廣告彈窗,不論你的軟件本身做得多麼高大上,一次影響用戶的廣告彈窗,將會為我們帶來致命傷害,甚至會被立刻卸載,特別是一些年輕的競技遊戲玩家,一個彈窗造成的損失是無法挽回的局麵,而我們或許會因此失去這部分潛在用戶。”
“我讚同。”小職員的話給了老油條們大量的靈感,一時間大家都踴躍起來。
“我也讚同。”
“附議,如果單純要做廣告,大可以通過其他福利內容進行植入,不必強行搞什麼彈窗,這對未來的局麵很不利。”
“那行,和廣告公司那邊的合同稍作改動,同樣的資金能爭取到更多的推廣,代言人那邊需要重新考量,簽約事宜可以緩一緩,另外,彈窗這塊暫時取消。法務部負責這個項目會議記錄的是誰?”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著法務部的人表態,三十秒過去了,有人猜測:“估計又沒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好比前排的你們,和後排那位漂亮姑娘。”地中海中年副總望著臨窗而坐的元氣少女,點名表揚:“你叫什麼名字?”
坐在江姿旁邊的女員工用胳膊肘蹭了蹭她,江姿才發現自己被點名了,站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望向她這邊的推廣部副總,遲疑道:“我是法務部的江姿,您……叫我?”
法務部居然派人來了?
“這個項目是你在跟?”地中海副總讚揚道:“是個認真好學的年輕人。我講話的這二十五分鍾,她全程都在做筆記,可以說是非常敬業的一份子了!”指指江姿的筆記本,笑得和藹可親:“來,把你的筆記給大家看看。”
江姿光速合上筆記本,收起圓珠筆,要是把筆記本打開,讓他看到她本子上《最後的鬼王》第三十七章初稿內容,不知道會不會把她從會議室裏扔出去,“笨、笨鳥先飛,在座的各位都是前輩,我自然是要多學多記的……”